那冰冷的万剑不只是悬在群山之上,更是悬在无数人的心上。
那一瞬间,各种纷杂的记忆片段纷纷涌进沈遇的脑袋,从尚在襁褓时,到少年时,再到如今。
沈遇好像站在第三视角,将自己前半生的记忆统统过目一遍,最后那些混乱又有序的画面停在师父飞升前,笑着低头,将问剑峰的峰主令牌递到他的手中。
沈遇心中叹息一声。
片刻后,沈遇收回视线,脚步一转,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空中还浮着芳菲的香气,回到那坐落在长街尽头的宅院时,已是夜晚。
此刻夜深人静,冰冷的月色与银光洒在蜿蜒的小径上,树影婆娑,春寒料峭,夜风仍稍冷。
沈遇推门而入,院中挂在树干上的鬼铃铛忽地一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怪瘆人。
沈遇回到房间,坐在床上,视线往地面一扫,他离开时为了试探闻流鹤在不在,特意将花瓶打碎,于是精美的瓷器碎裂一地。
沈遇抬眸。
现在地面上的碎瓷不仅被清理干净,柜子上放着的花瓶和他之前打碎的那一只更是一模一样。
一截生着桃花的花枝从玉色的瓶口里探出,如嫩雪一般堆在口器中。
连摆放的角度都没有区别。
好像一切复原,那么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咔吱”
开门声。
浑身携带着寒冷气息的男人提着食盒推门而入,不像是刚从诡谲阴云覆盖的远方而来,好像只是出了一趟门,买个东西而已。
屋内烛火光微弱,并不明亮。
食盒上,细长的铜丝掐成图案,死死纠缠在铜胎上。
各种彩料使得整个食盒色彩鲜艳至极,富丽的装饰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就像是在掩盖什么。
闻流鹤垂着眼皮,打开食盖。
寂静凝滞的空气里飘出轻溢的甜香。
花瓣形的食盒中心上放置着人间各色的糕点,闻流鹤敛眸,沉默地从食盒中端出一盘盘糕点。
“师父说想吃东街的点心,但东街是一整条小吃街,点心实在太多,本来想把整条街买下来,到时候再让师父好生挑选。”
“可我又担心师父馋,便特意向人打听过,这些都是东街今日时兴的糕点,不知道师父喜欢什么,便都买了一些,师父尝尝看?”
点心上的糖霜在烛火的灯光从浮出蜜般的色泽。
听到闻流鹤若无其事的话,沈遇眉心一蹙,不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
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见沈遇没有回答,闻流鹤眼皮一垂,情绪不显,跟着坐在沈遇身边。
沈遇身体僵硬,心中实在觉得古怪非常,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闻流鹤的动作。
甜香涌进鼻息,一块枣泥糕送到沈遇眼前。
沈遇缓慢地眨眨眼睛。
闻流鹤疑惑的声音响起:“师父不吃?”
沈遇伸手打开闻流鹤伸到面前的手,闻流鹤手一松,那夹在手指间的枣泥糕便瞬间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阴影处。
闻流鹤动作一顿。
空气仿佛凝固。
沈遇冷笑一声:“闻流鹤,没必要。”
他这一句话,仿佛滴入沸腾油锅中的一滴水,瞬间将凝滞悬浮的空气点燃。
闻流鹤低着头,从进屋开始他就始终低着头,让沈遇无法捕捉他的表情和情绪。
阴影落在他的脸上,闻流鹤胸腔起伏,忽然伸手抓住沈遇的手腕,坚硬的指骨不容反抗地插_入沈遇的指缝间收紧。
闻流鹤抬眸看向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他嗓音嘶哑,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