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流鹤察觉到他的焦急,掀起沉重的眼皮,哑着声音问他:“怎么了?”
那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灌出来,嘶哑得可怕。
胖乎乎的雪狐狸蹲在他视野之中,尾巴一摇一摇,嘴巴上的胡须还沾着鱼肉。
闻流鹤从喉间磕出一口血。
“咳咳,忘记你不会说话了,要是还想吃烤鱼的话,你就点三下我的食指,我现在疼得实在没力气给你烤,所以你最好不要有所动作。”
沈遇:“……”
雪狐狸垂下耳朵,重重叹息一声。
或许这一切,也该尘埃落定了。
千万里之外的长留山,松声融进月色中,一声哨声自微张的唇间轻轻吹出,那哨声响在空荡荡的寂寥山峰中。
沈遇收回神识,放下泥哨。
白衣人绸长的睫毛下垂,遮住潋滟的双眸。
片刻后,他提剑而起。
??[78]第 78 章
山谷虽然隐蔽,但不能久待,闻流鹤垂眸,眼皮一直上下抽动,从空气微妙的波动中,他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他这种不祥的预感很快落实。
各大仙门自月窟入禁林,很快摸到他隐匿的足迹。
该死。
闻流鹤眉间凶戾,把脚边的石子狠狠踹进河里,长臂一伸,卷起打盹的狐狸抱至怀中,背上断剑顺着狭窄的小道火速赶离山谷。
双方你追我赶,闻流鹤一次次死里逃生,好几次与死神擦身而过,或许是跟着他长久逃亡的原因,雪狐狸最近精神非常萎靡,一双灵动的眼睛总是半阖着,冬日还未来,却先被雪打奄了。
尖尖的耳朵也跟着低垂,不如往日活泼好动,前肢娇气地搭在闻流鹤的手臂上,脑袋趴着,没精打采地缩在他的怀里。
山脊狭窄,冷风淬着刀子,一阵阵往脸上割。
四周显露出葱郁的云树,苍苍茫茫,千万枝条在冷风中晃动,松波浩荡,呵气成雾。
今日山风出奇得大,有种山雨欲来的势头,呼啸的山风吹得闻流鹤的衣角猎猎作响,他手中握着的剑已经卷刃,是闻流鹤从来追杀他的仙门弟子手中抢夺而来,剑身上已经沾满血迹。
手臂上几道伤口正在渗血,闻流鹤眯眼,锐利的目光四下游移着寻找生路,但四周除陡峭的山壁外,别无他物。
啧,麻烦了。
闻流鹤一手抱着狐狸,一手握紧手中的剑柄,决心杀出一条生路,他转过身来,在看清那道熟悉的人影后,忽地瞳孔一缩。
狭窄的山脊在苍茫的绿意间变成一条绿带,如同一条巨大的绿鳞巨蟒穿梭在其中,沈遇一身皎皎白衣,两条双臂交叠在一起,他怀中抱一把剑,长发被玉冠束成马尾,懒洋洋站在不远处。
男人姿态散漫,长眉飞入鬓角,潋滟的眼眸中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他抱着剑,姿态潇洒,隐隐约约窥见少年时期的意气风发,一截雪白的手腕从洁白的衣袍间探出,细长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剑身,手背上的淡色青筋也跟着拉扯抽动。
那敲击的频率虽然缓慢,但毫无节奏,每一次落在剑身上,都牵扯着他人的情绪,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眼前的男人明明在笑,却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以往那般,如同春风般的暖意。
是因为此刻的山风太冷了吗?
在看清眼前人后,闻流鹤瞬间怔在原地,各种想法与思绪像是决堤的河流一样,汹涌进他的脑子中。
他想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却害怕深问后得到不想听的回答,两种情绪拉扯着,不上不下,堵得发慌,酸疼的心泛出密密麻麻的疼,连带着鼻子都有些发酸。
最后闻流鹤张张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