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抱着他转过身,他垂着眼皮,眼中毫无情感,无数雌虫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沉闷的一刹那。
眼皮上涌进一丝光感。
阳光?
浅银色的睫毛蓊动着,沉重的意识再一次微微回笼。
沈遇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耀眼灼烫的白日。
白焰在天际燃烧着,一轮太阳高悬在天空中。
是沈遇喜欢的白日。
好像他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遥不可及的太阳。
在这片燃烧的白焰中,沈遇看到路德维希的脸。
雌虫的脸上血迹斑斑,瞳孔失光,理智再一次从他的身体里剥离,令他陷入混沌的状态。
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无尽的硝烟与战火中,路德维希悍然落地,像一台机械造物,将所有靠近的生物通通斩杀,鲜血在废墟上蔓延,军部的雌虫们满脸惊恐,看着这杀疯了的杀神。
到处都是血,连天边的白焰都被染成红色。
这样下去,路德维希迟早会耗尽一切而亡,沈遇颤巍巍地伸出手,冰冷的手指碰上路德维希的脸,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路德维希,醒醒”
没有反应。
沈遇嗤笑一声,低喘着气,企图激他:“你以前不是说,等我死了,你也会活着吗,现在是自己打自己脸了?做成这个样子给谁看?”
雌虫手臂下意识收紧,将他抱得更紧,却依旧没有反应。
非要如此吗?
沈遇吐出最后一口气,垂着湿湿的睫毛,近乎呐呐出声。
“……我爱你。”
陷入厮杀的雌虫动作一停,他僵硬地停下动作。
雌虫的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骨刺穿透,鲜血汩汩从洞里流出,他却好似没有痛觉,机械似地扭转脑袋,失光的瞳孔看向怀中人。
沈遇再一次,撞进那双如野兽般凶狠冰冷的猩红眼眸中。
残暴、凶悍、嗜血。
然后逐渐清明。
沈遇看着他,意识越来越重,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雪一样覆盖在眼底,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我叫,维多尼恩。”
铺天盖地的天道之力涌进四肢百骸,沈遇闭上眼睛,那双抚在路德维希脸上的手失去力气,便忽地一晃,垂落下去。
路德维希意识回潮,眨眨眼睛,愣愣地抓住那双脱落的手。
他浑身颤抖,接着控制不住地蹲下来,高大的身影在此刻看起来,竟然渺小如尘埃。
怀里的人温度越来越低,路德维希胸腔剧烈地起伏,控制不住地喘气,低吼出声,他肌肉紧绷在一起,完全是一头斗败的野兽。
红发雌虫跪在废墟上,死死抱住怀里的雄虫,绝望的情绪将他吞噬,那钻进他心里的蜗牛将他的血管全部吃掉,把他的心掏空,然后爬出他的心,不要他了。
路德维希手臂收紧,把脑袋埋进他的脖颈里,嗓音嘶哑,发出哀鸣。
“别走,别走,别走,求求你”
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上一秒,明明上一秒,明明上一秒这个人还抱着酒瓶子,在摇摇晃晃的藤花下问他以后要不要一起去过藤花节日,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却血淋淋地倒在他的怀抱里?
天啦,老天啊。
如果这是对他迟到的惩罚,是否对他太残忍了,他才刚听他亲口说出自己的真名,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爱这个人,他还没来得及去吻他的眼泪
他们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承诺没有实现。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