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生喝一口酒,垂着眼皮淡声问:“那人是谁?”
郑可钦蹙眉,在脑子里搜寻片刻,笑道:“啊,沈家,好像叫沈遇?”
遇?
多么有意思的名字。
不期而遇,随遇而安,会是哪一个遇呢?
或许是有意为之,这次意外的小插曲很快被周瑾生抛之脑后,只蜻蜓点水似的一下,涟漪过后便恢复平静。
他对一切危险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嗅觉,而这一次,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甚至可以说,比他遇见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危险。
靠近这个挠痒他心脏的人,他估计会一脚踩空,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周瑾生知道,他的直觉从未出错。
这一忘,便是很久。
后来,再一次知道这个人的消息,是在一场私人聚会上。
来得都是相熟的人,一群人聊起最近上京城的动静,郑可钦突然想起什么,突然偏过头来,告诉他,这个人被卷入一场势力斗争中,作为权利角逐的牺牲品,被周药书打着周氏的名义,给沉湖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瑾生俯身去拿酒杯的动作一顿。
话题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群人很快更换其他话题,郑可钦又凑过来问他:“前几天我看你和知觉相处得还挺好,怎么突然打算拒掉这联姻了?”
郑氏内部现在忙于争权,郑家小妹和郑家大哥两人斗得凶,其他人都恨不得离得远一点,免得稍不注意,就被这战火给波及到,郑可钦倒好,平日看着张弛有度的,却早早就站上队。
周瑾生垂眸,拿起酒杯,道:“你这是遮都不遮,完全向着你妹了?”
郑家三公子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叹息道:“要是我大哥上位,放心,你在这上京城,估计也是见不到我了,到时候我就随我媳妇回家种田去了。”
周瑾生挑眉:“没这婚姻,郑知觉也稳赢,你就等着躺平吧。”
有周瑾生这句话在,郑可钦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回肚子里,他就等着周瑾生这句话呢,不由笑着瞥他一眼:“所以这就是你拒掉联姻的原因吗?”
是这个原因吗?
周瑾生也问一遍自己。
男人垂眸,发现一时间,竟很难给出确切的答案。
第二天是庄老太太的忌日,依照遗愿,奶奶并未被藏在家族墓园中,周瑾生驱车去城东墓园。
从墓园出来的时候,天色暗上不少,太阳西斜,周瑾生坐在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手臂搭在方向盘上,正要起步时,一偏过头,就看到天边一片美丽的晚霞。
云彩被渲染成红、橙、黄、紫,如同燃烧的绸缎。
周瑾生盯着这片晚霞看上很久,久到手臂都有些发麻,才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想分享的那个人,并不在身边。
??[37]HE番外(一)
“医生,他为什么还没醒?”
沈遇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变成了一条鱼,或者一束花,他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也不知道自己该从哪儿去,更不知道已经飘了多久,他沉浮进深海中,顺着或温暖或寒冷的洋流起起伏伏。
他在看不见天光的幽深海底潜游久了,以至于都快忘记自己不属于这里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低沉的男声。
那声音很好听,如同管弦乐的琴振,但可能是长时间没喝水,那声音怪嘶哑的,听起来像是在颤抖,让人有些心惊。
在他发问后,房间里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听说话内容来看,应该是专业的医生。
“……确实存在这样的案例,病人伤好后却迟迟不愿意醒来,这或许与病人昏迷前受到的心理创伤有关。”
穿白大褂的医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