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林这下转不过神了,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事,可麻痹迟钝的神经让人思路不畅。他看到许白礼瞧了他一眼,包厢屏幕里映出变幻的光影,衬得那一眼格外复杂。
“没考。行了你悠着点,这酒后劲特烈。”许白礼很自然地切换了话题,摆明了是看戚林快要喝醉了好糊弄。
戚林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但张了张嘴想追问,却说不出话,好像在梦里被追时怎么跑也跑不动一样。
这酒后劲大,此话诚不欺人,戚林第一次在外面醉倒了。
一晚上唱歌的唱歌、游戏的游戏,吃吃喝喝上厕所,大家彼此都熟络,有空位置就坐,到最后戚林躺在沙发上快要睡着,江亦深刚好就在他身边。
江亦深三杯倒名不虚传,控制着没有喝太多,可一口一口攒在一起也够三杯,他脑瓜晕,能记起来的唯一一个念头居然是“醉了就醉了,反正时空重置,可以给他一键送回家”。
直到耳边模模糊糊捕捉到有人在喊:“马上零点了,下楼看看呗?倒数最热闹了!”
“零点”两个字如同炸响在耳边的锣,当一声把江亦深的神志敲回来了,他一骨碌坐起来,在沙发上摸来摸去,终于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已经是23点58分。
他的眼前天旋地转,胃里也不舒服,抓住身边的戚林,用他自认为正常的音量说:“戚林,快醒醒,要重置了!”
他们约定过今晚party行动的总目标,是要验证身体状态是否会被循环影响,喝醉酒的身心状况会不会被随之重置。
但他的声音在其他人耳中简直是怒吼,戚林被他吼醒了,皱着眉看了眼屋子,倒头又要睡。
江亦深连忙握着他的肩膀把人提起来:“戚林,我们要……”
要干什么来着?
思路被浆糊贴成一片马赛克,江亦深瞪着近在咫尺的戚林,突然有些弄不清楚情况。
“江、江亦深!”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江亦深很慢地扭过头,眼神都没有聚焦。
他一动作,手中力道不自觉松了些,戚林失去了支撑,一头栽倒在他肩膀上。
从许白礼的角度看,戚林整个人都缩在江亦深怀里,看起来弱小可怜又孤立无援。
“江亦深,你别冲动,他现在不清醒,你、你想干什么等他清醒再说!”许白礼吞了口唾沫,如临大敌地站在几步远处。
刚刚说要下楼去倒计时的几个人已经站在门边,闻言都想起来江亦深那遇到狗都得狂亲一顿的酒品,连忙道:“你先把戚林放开!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许白礼顶着江亦深那茫然的目光,硬着头皮靠近他:“或者你把他弄醒,告诉他一声你要亲了,这叫免责声明,不然等戚林醒了我们就都完蛋了!”
“醒了也不能亲啊!”凡子也大惊失色,“亲完就要酒后乱性了,等明天他俩清醒了,我们真的会完蛋的!”
走廊里隐约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不少人都走出包厢,跨年夜的最后时刻,热闹非凡。
江亦深低头看着戚林,他压根没听明白朋友们在说什么,提取关键词,只有“亲”啊“亲”的。
戚林好像并没有陷入睡眠,只是闭着眼睛沉在酒醉里,眼睫毛时不时颤一下,又微微拧起眉毛,看起来不太舒服。
江亦深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几秒,一瞬间他有些记不起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们又在干什么,除了自己与手中拢着的戚林,一切都飞速褪色远去,声音、色彩全都扭曲成一条无声的黑白胶卷,飞速抽离。
胶卷里有无数画面在闪动,有他坐在高铁里疲惫地望着窗外,有他戴着厚口罩穿行在医院住院部,有他等在手术室外麻木地数着地砖,隔着厚重的玻璃看向躺在床上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