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濛把手覆在傅宣燎受了伤的那只手上,意图阻止。
他像许多个羞涩的时刻那样垂低眼睫,小声说:“已经……装了。”
傅宣燎先是一愣,而后由衷地赞叹:“干得漂亮。”
既然疯病会传染,那么要疯一起疯,最好从今往后世界上只剩他们两个,再不受别人打扰。
傅宣燎还是发动了车子,准备掉头。
时濛又问去哪里,他说:“找张床。”
饱胀热烈的情绪,亟待一场剧烈运动发泄。
与他有同样念头的时濛却抓紧了他的手,稍稍松开,又抓得更紧。
声音还是很轻,沾染了情欲的沙哑,时濛眼底蒙了层水汽,对傅宣燎说:“在这里,也可以。”
是命令,也是发出邀请。
群山深处,草木的呼吸与蒸腾的热气激烈起伏。
事后,时濛懒懒地歪靠在放平的座椅上,手指作画般地抹开一道车窗玻璃上的水汽,侧头望向窗外。
让看到这一情景的傅宣燎没来由地想到某年的除夕夜,时濛就是这样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画面,呼吸浅得像要消失了。
一瞬间的慌张,令傅宣燎抱紧他,再度尝试确认:“说吧,你的初恋到底是谁?”
想借由此抓住他,将他牢牢锁在怀里。
傅宣燎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迫切地想从时濛口中听到你,是你。
从头到尾,都是你。
可是时濛学坏了。从来不问世事的一颗小蘑菇触碰了世俗情爱,也学会俗人那套吊胃口的把戏。
他勾了勾唇角:“你说呢?”
傅宣燎要听他亲口说:“我说了不算,你说。”
时濛眯起眼睛,打着哈欠:“忘了。”
“我不信。”
没忍住,时濛哼笑出一个气音。
傅宣燎说完也觉得这话孩子气,沉默半晌,还是想听:“要不再回忆回忆……”
还没说完,被时濛竖起的食指压住唇。
“嘘”时濛压低声音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惑人,让听到的人很难不答应。
他冲傅宣燎眨了下眼睛,是祈求,也是一种命令:“给我也留点道具。”
沙漏倒转,如时光倏然回头。
都说时濛疯,可傅宣燎知道,他竖起的所有刺都是保护自己的道具,而非伤害他人的武器。
这是他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罕见的能与高高在上的艺术家共情。
自然没有不接受艺术家百般退让后的一点保留的道理。
“好吧,我投降。”傅宣燎叹了口气,很无奈似的,“你不说,我说。”
生怕对方听不清,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的初吻是你,初恋也是你。”
我们光明正大,谁也没偷,谁也没抢。
时濛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外之音,放任自己学他上瘾:“我不信。”
傅宣燎自己挖坑自己跳,倒也不恼,身体一转压在时濛上方:“不信的话,我们再试试。”
语气认真神情严肃,像真要借此证明。
时濛也很认真:“可是,你刚刚投降了。”
傅宣燎扬眉:“我说的是投降,又没说缴械。”
愣怔一下,时濛才反应过来“缴械”的意思。
抬脚就要踹上去,被傅宣燎捉住脚踝放回腰际:“山路颠簸,初恋扶稳了。”
时濛本就被他的不害臊弄得想逃,得了个新称呼更是羞得慌,逃不掉,便和从前一样张了嘴,一口咬在他肩上。
哪怕深可见骨,咬出不可磨灭的印记。
毕竟能够依靠也可以受伤的肩膀,才不枉初恋一场,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