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心头因他的这段话生出奇妙的满足，这世上居然有人会对她说“你要飞得越高越好，越远越好”，她反复咀嚼着这句，以至于那后半句虽被她听在耳中，却根本没怎么细细体味。

她惬意地眯起眼睛，“放心，等姐先在那边混出头了，再来罩你。”

升入高二，甘棠的课程表里增加了晚课，放学时间是八点半，到家就得九点了。

她身体吃不消，到家时总是精神恍惚，功课也没什么效率。

甘?v看在眼里，很是忧虑，建议道，“要不你回房睡会儿再过来写？”

甘棠拒绝了，“我有自知之明，我肯定会赖床的，这一躺下去就起不来了。”

在她说出这句后，房间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甘棠骤然生出错觉，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危险之物盯上，气氛压抑得甚至让她紧张起来。

可这房间里只有她……和甘?v。

“姐，你要不要――”甘?v的语调平静得有些诡异，甚至很难从中摘出点感情色彩来，“在我这边睡一会儿。”

像是怕她反驳，他又很快补充道，“就半个小时，到九点半我会叫你。”

甘?v的床对甘棠来说不怎么舒服，他的床垫更硬些，枕头也高些，但既然她只想小憩半小时，这不舒服反倒成了优点。

但一躺上床，甘棠就有些后悔了。她从没想过，甘?v的床上尽是他的气息，强烈得让她根本没法忽视掉，往后哪怕再接触到甘?v本人，她也很难不去注意他身上这道气息。

她躺在他的床上，心里不自觉地别扭，又睁开眼，看着被台灯照得模糊暗淡的少年身影，依稀觉得少年的肩又长宽了些。

“九点半一定要把我叫醒啊，我还有好多作业都没写呢。”

甘?v站得很远，好似在看着她，又似乎没在看她，平静的声音穿越昏暗暧昧的空气传来，“嗯。”

甘?v说到做到，九点半准时推着甘棠肩膀把她叫醒了。

甘棠睡了一会儿，醒来时神清气爽，再看甘?v，打着哈欠，看起来一副比她还累的样子。

甘棠心里过意不去，“我以后还是不霸占你的床了。”

甘?v低低地笑着，“姐，是我看你睡得太沉了，不自觉就犯困，我想我今晚肯定能做个好梦。”

甘棠不疑有他，背对他坐在桌前，刷刷写着。

过了一会儿，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明天还可以睡这儿吗？”

甘?v没有回答，那道诡异的沉默再次出现了。

甘棠只道是甘?v睡着了，没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身后响起他的轻笑，“好呀。”

声音出奇的轻，好似轻飘飘的羽毛滑落。

回忆32

那段时间里，孙亦栀开始晚归，甚至偶尔夜不归宿，无论是频繁响起的短信铃音，还是电话里陌生男人的声音，无不揭示她背后有了一个新的男人。

对此，甘棠同甘?v并没怎么排斥，相反地，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希望那是个好男人，这是甘棠的想法。

这家里最好只有姐姐跟自己，这是甘?v的念头。

甘棠渐渐习惯睡在这张陌生的床，就连甘?v的气息也一并接受了。

也许这就是甘?v在漫长时间里的建树，在他对甘棠毫无保留放开自我领域的同时，她便成为这领域的一部分，毫无排斥地接纳来自他的一切。

他的气息，他的触碰，他的声音，全成了模糊界限里被她信赖乃至依恋的一部分。

以至于就连将她唤醒这件看似简单的事，也需花费越来越多的时间。

甘?v在叫醒甘棠时，声音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