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好事么。”主事的声音依旧如往常一般淡漠。

“师父说,这一走,归期不定……”李致典偷眼瞧着程渺的脸色,终是没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主事,你和师父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怎么就突然跟对仇人似的,连面也不肯见了……”

程渺垂下的睫毛微微一颤,心底惊的厉害,面上却仍在八风不动的装大尾巴狼,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冷道:“是么。”

他是知道自己为何要避着封霄阳不见的。

自那日晨起尴尬被封霄阳意外看见、夜间又得了封霄阳似真似假的一问后,他连着做了好几夜的乱梦,梦境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往日虚怀宗上那让出的一子、魔宫里那不见天日的两年,与些不便为人知的臆想与铜铃中的记忆交缠、倾轧而形成的难言梦境。

那铜铃对他的影响,远比他所以为的要大封霄阳拿术法将他与霜落强行绑定,掩去他身上的几丝人气,硬改成了个剑灵的样子,彻底阻绝了他体内灵气流动的同时,也给予了他与别的器灵共感的能力。

别说见封霄阳一面了,他现在单是感觉到胸前那道莲纹微微跳动,都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些梦中的景象,只觉得头皮要炸。

至于封霄阳……他虽意外于这归期不定的“下山历练”一事,却也不知道那位喜怒无常的魔尊又是闹了什么毛病。

或许又是一时兴起,觉得这清静平常的修道生活没了意思,想下山走上一遭。

李致典头疼的按了按鼻子,心道他虽没谈过恋爱,却也知道师父主事如今这状况,多半是两人之间出了什么事儿,又都不愿丢了脸面,只得继续冷战着。

可这也不对啊,他师父可是个剑修,哪有剑修同自己的剑闹了矛盾,气的出门历练连自己的剑都不愿带的?

这种时候,就是他这个乖徒出马的时候了李致典又悄悄瞅了主事一眼,劝道:“主事啊,你看这园中的小兽,都是我师父救回来的。我师父他本质上其实是个好人,就是太装了,你看他去了花楼那么多次,也没真带回来个师娘不是?”

程渺微微挑了眉,一双淡漠墨眸慢慢转到李致典身上,轻声道:“在你看来,这样便算作是好人了?”

李致典猛点头:“对啊对啊,你看我师父连鸟儿都不肯伤,园子里救了这么多小动物回来,我也是被师父收进逍遥门,才从个小乞丐变成如今的筑基修士的。听闻主事您也是被师父救来的,定也知道师父本性不坏,对他有着几分别样的感激之情吧……”

救?

那魔人可真是拉的下脸面说这话。

至于有无什么别样的感情……他与封霄阳之间,只怕是除了恨意,再没有旁的了。

程渺脸色一寒,仍是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小貘,冷声道:“他救这些小兽,不过是悲悯众生罢了。况且只管收不管养,又算个什么好人?”

而他会向封霄阳施以援手,也不过是一时善心作祟,与封霄阳其人如何,并无关系。

李致典本想争辩,可一想到自己那师父当真就是个管收不管教的,他入了逍遥门这么多年,也没被封霄阳亲自讲过剑法;这些被养在园中的小兽也是一样,封霄阳将它们身上的伤口治好后便再没来管过,食水都是吩咐着他与主事送的,全然是个撒手掌柜的模样。

他没了争辩的立场,却总觉得主事这话不对,可还没来得及理论出口,便被忽然抛来的东西惊的忘了该说些什么,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下,打开一看,竟是几块样子极为好看的龙须酥。

“他既要带你下山,你跟着去便好。”程渺足尖轻点,眨眼间便消失在山中,只留下半句未尽的话,“不必挂念我,若有危难……”

李致典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手中油纸包着的几块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