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永远只能呆在暗影里的东西,会不由自主的向往那得不到的光明一般,他从看见程渺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小崽子脸是真臭性子也是真硬,却难以控制的想与他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只不过他自己也知道,就算是他看上去再怎么像个人,也终究只是一个人造而出的怪物罢了。
一对师兄弟之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呢。
“那老东西也真是始终没变过,从头到尾都不是个东西。”萧嶂有些唏嘘地咂了咂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程渺那多好的个小崽子,也能被他折腾成那副模样……”
有时他真的很好奇,闻鹤才收程渺为徒,究竟是真想养个天资卓绝的小徒弟,还是有些暗藏在心的心思没有说明。
你说是养徒弟吧,怎么会有师父连给自己徒弟一口饭都不愿意,能把程渺生生饿出胃病来,平日里除了会教他几招剑法,别的关注照顾一概没有,给程渺一个掌门弟子的屋子比虚怀宗上的马厩看上去还凄惨几分,又是在终年冰封的虚怀峰上,若是没有他的暗中照顾,只怕程渺不但要被折腾出胃病,还得被生生冻掉几条胳膊腿。
可你要说他是别有心思吧,闻鹤才这百年里却又没表现出任何要利用程渺的迹象,还将他的声名宣扬的三界皆知,就好像生怕这徒儿不够出名不够招人敬仰的,完全是个要把程渺培养成接班人的样儿。
从个细节来讲,两人所用的武器便有本质上的区别他那把长刀是自己拿妖兽骨头炼的,和自己一样都是个杂到了极致的杂种,程渺那把霜落却是闻鹤才亲手打的,甚至为了寻到炼制的材料,还受了不轻的伤,调息了百年才好,也在无意中减了萧嶂百年的煎熬。
萧嶂没亲身体验过正常的师徒关系,只下意识觉得闻鹤才对程渺的态度有些奇怪,却说不出什么地方奇怪。
“那老东西怕是死也想不到,我会喜欢上那臭脸小崽子……”他有些得意的哼了几声,脸上却又慢慢的多了些惆怅神色,“不过我这样的居然也会有情感……真是怪。”
“那小崽子要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只怕是能吐的把隔夜饭都倒出来。”萧嶂微微眯了眼,似乎是在幻想程渺得知实情时的难看脸色。
梧九杳听的心惊胆战,轻轻又啾了声,提醒他多少收敛些。
萧嶂揉了揉它脑袋上突兀立起的几根翎毛,懒散道:“放心啦,我还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干的……况且我对那小崽子可能也没法做出这样的事来。”
思来想去,还是有些舍不得。
他总觉得,程渺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继续光风霁月、继续练他那大道无情的虚怀剑,继续当朵冷冰冰不染红尘的高山雪莲就好了。
千万不要如他一样,也成了那老东西手里的一把刀。
可又凭什么呢?
凭什么老大受了多少疼多少苦那小子都看不见,凭什么老大要在无尽的疼痛里煎熬、连个名分都没有,凭什么那小崽子就能被别人一声叠着一声仙尊的叫?!
梧九杳听的疼惜又无奈,气的半个身子都炸了毛,却碍于萧嶂还在身边不能发作,只得从口中发出些急促的啾叫,用着自己的法子把程渺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就是想护着他小九你再叫我就把你炖了去。”他屈指弹了下梧九杳的脑袋,声音里带了些淡淡的笑意,“总不能让他也活的跟我一样,不像个人样嘛。有我一个不是东西的就够了。”
梧九杳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周身炸起的羽毛却慢慢垂了下去,是个有些臊眉耷眼的样子。
萧嶂说的都没错,它也明白这一对师兄弟都过的不容易,虽仍是对两人遭遇的不同愤愤于心,却也知道自己这位老大不是它一句话就能打动的。
它甚至觉得老大的歪理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