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十分腼腆的长安明略微稳住了杂乱的心跳之后,方才开口,“舟道友,你、你要问我些什么?”

??[284]我不记仇

我略微收敛心神,正色道,“有关如今的……魔患之事。”

长安明方从宗门外执行任务归来,所接触到的当然是一手消息。见到的皆是他切身体会过的、最为真实的如今诸多修士正面临着的磨难。

他与舟微漪所描述的视角不同,因更切身处地地接触过,话语当中不免也多了许多同情悲切,我也更能感受到,这一次的灾难对于那些惶恐不安的小修士、小门派而言,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那些牺牲伤亡不再只是一个概括的数字长安明的神色也极其的黯淡,佛心当中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阴翳。

“死了许多人。”长安明苦笑,“而且和以往不同,死在我手上的不是那些妖兽又或是魔修,而是真真切切的……同道之人。”

他甚至还见到了一位先前与他关系颇为要好的丹炉房的师弟。师弟也是在上一批任务当中,自请出去调查失踪真相的骨干弟子。后面许久未归,虽也隐有猜测,恐怕他已然遇害,但是在真正面对这一事实真相,甚至还要与其操戈的时候,还是给长安明留下了不小的震撼。

那位师弟和之前的变化不可谓不大,面容消瘦干枯,几乎只剩下一层皮紧贴在身躯之上,眼眶深陷,身上散发着极其浓烈的魔气。形事举动,也与已然癫狂,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如果不杀了他,恐怕只会有更多的修士遇害。于是长安明以禅杖击穿了对方的肺腑,在他被彻底制服之后,竟是立即魂飞魄散。

在这世上,再没有一丝痕迹了,连尸体都不能再带回故乡。

这件事自然给长安明也带来了极大的撼动,哪怕身上的任务繁重,他还是多留在了那地一日,诵经为那些被魔气入侵死亡后,又成了魔物傀儡的弟子们祈福。

并且他很明白,在灾难结束之前,自己今后将一遍一遍地经历类似的事情杀死自己曾经的同门道友们。

几乎每一个出去执行任务的弟子,都因为这件事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情绪不佳,只不过是在高压之下,也只能逼着自己不论如何都继续行动下去罢了。

我见着长安明那失神愧疚的神色,也略微沉默了一下。

我并不如何会安慰人,因此也只能十分生疏地开口,“害死那位师弟的是魔修,只不过死后还被利用罢了。他若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怪你。”

“我们现在能做的,便是终结这一切,找出真凶,为他报仇雪恨。”

我并不知混元魔气从何而来。但从舟微漪的话中隐隐也能猜测得到,其中大致是有内鬼推动。

绝不能让他们就此隐藏身后,轻易操纵生死。

长安明心态调节的很快,他缓过神来,对着我微一点头,又开口道,“多谢你,舟道友。”

我想知道的,差不多都已经知情了。只是在这之外,我还有一点好奇,“门派当中的医庐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在提及之时,你似乎十分忌惮的模样?而我看其他人,似乎也有些排斥。”

长安明也没想到,我会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来般,他怔了怔,神色有些许苍白复杂,“医庐……”

“你应当也知道,若是为那些入魔的弟子所伤,有一定可能会被魔气入侵,至今无痊愈之法,只能用医灵术和真元强行抑制而已。所以但凡是被那些入魔者所伤的弟子,都需要送往医庐当中。一是为了防备他们在入魔之后再伤人,二也是方便就此医治。

“只不过你也知道,登仙宗当中门人众多,但医修却极为罕见。先前,还向其他门派借调了些人手过来……可现下的光景,即便是其他门派也无力再调出医修来帮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