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喜爱,从来是可耻的。

这是我自幼受到的教导。

但是在南楚,好像又有些不一样。宋夫人总是极为直言快语,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她似乎从未顾忌所谓的威名拘束,只最直白地剖解出自己的心事。而某种程度上而言,现在的宋星苒也同样如此热忱得,令我仿佛如在梦中。以至于难以遮掩,这一时还未散去的心头热血。

脸颊不知为何,有些泛红。我有些想借轻咳遮掩面容,却复又放下了袖摆,定定道,“我很喜欢今日。”

“这是我这些年来,过的最为热闹、开心的节日了。”

修真之人,自然不会与凡人同庆。在修真界中唯一值得庆贺的日子,便是元旦也相传是天道开辟之日,所以即便于修仙者而言,也有特殊意义。和凡间相同,也有要团圆的愿景。

舟家摆宴的时候也有,譬如生辰之时。父母亲的、我的。但也不是单纯为了庆贺生辰,似乎总要有些别的算计,世家间的奉往迎来……仔细算来,尚没有今日半分的烟火气,给我带来的欢欣从容。

还没喝勺凡间的蜂蜜糖水,嚼碎个毫无灵气的糖人,来的令人高兴。

宋夫人也略微怔了怔。

她知晓,这其中,或许也有几分是阿慈为了宽慰自己,但的确是透出一分真心喜悦来。也让她的心中如有热流流淌一般,在极度的惊怒、懊悔与害怕之中,熨帖了不安的心绪。

“那就好。”她上前,拉住了少年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拍了一下手背,又道,“那就好。”

“阿慈。”

她说,“姨姨也很高兴。”

又有几分难言的,化在目光中的心疼。

夜深,外界最热闹的时刻。

宋星苒还没醒来。

他躺在宋家送来的那张特制的灵木床上,叽里咕噜地不知在梦呓着什么。

我坐在一旁,翻动新送过来的一批医灵术古籍……唔,宋夫人送过来,说可以给我看的。都被他喃喃不停的声音,勾的有些走神。

不合时宜地被勾起了一分好奇心,我略微探身过去,想听听宋星苒在说些什么

宋星苒却忽然间睁开了眼。

“!”

眼瞳当中奇异的红色已经褪去,又是那双澄澈的、像狼一般的灰瞳。

我略微一怔,很快回过神来,宋星苒的伤势本也不重,气血两亏才晕过去了,好治。喂了那么多珍贵灵药还不醒才是怪事。

他看见我,似乎也跟着怔了一下,看上去受到的惊吓比我还大,呆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宋星苒这回发呆的模样,和先前好似有些微妙的差别

“我在做梦?你、你怎么”

宋星苒声音有些喑哑,透着歇斯底里后的干涩,目光却是呆呆地看着我。

我挑了挑眉,那点奇异的警惕随之散去,宋星苒分明还和先前一样,透着傻气。

五指伸出,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见他没回神,又随手蜷缩起来,在他的头顶上磕了一下。

“呆子,回神了。”

“宋星苒,你还挺能惹麻烦的,我就走这么一会……”

那问责的语气懒洋洋的,与其说是责怪,不如说是随意的调侃。

我又坐了回去,翻动一页医书,“……不过懂得克制,不失本心,还算有用。”

??[260]开始胡说八道

“还算有用”的宋星苒的确很有用,哪怕先前伤成了半身不遂的模样,这会却已经能从卧床上起身了。他神色明灭不定,飞快瞥过四周景色,也不知在这一片简陋的洞府当中躁动个什么劲很快的,宋星苒安分下来。他闭上眼睛,久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