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理智的中年人抓起酒瓶向着他后脑砸去,一下,两下,三下,血沫伴着抽搐漫开在整个头颅上如同沸腾的泉水,很快他就没了声息。
所有人都选择了冷漠,就在几个小时前还恐惧过程焕的人,如今也成为了刽子手。
头顶开始不断有人走动,这艘船已经被海盗占领,叶微漾手指搓着领口,指缝边缘青白交错。
一场暴行刚刚结束,所有人都对死人避之不及,唯有程焕眼中徜徉着血色和嘲讽。
杀戮是否正义,往往取决于被杀的人是谁。
言辞是否正义,往往取决于被忖度的人是谁。
叶微漾没有见过真正的海盗,那都是些亡命之徒。在叶家时她的后盾足够强大,她早就忘了这世上还该有恐惧这种情绪,可现在她被囿于这艘船上,死亡的威胁时刻弥漫着。
生存的欲望让这些人也开始变得疯狂,她的手伸向程焕的后腰,握住了枪把。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听我的。”
阴鸷的目光缓缓流遍周围,男人说话的声音极低,她只思量了片刻就点头。
程焕高深难测,但眼下她除了这个日夜与自己缠绵的男人没有第二个选择,而且相较于这些各怀心事的人,她宁愿相信程焕。
叶微漾抿着唇,她还未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恐怖,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将会是她无法承受的后果。但程焕总能一秒读心,据说失去视觉之后人会变得感性,为了不让她再思考下去,为了她能落进沼泽,他残忍捂住她的眼睛,阻断她理智的通道,盯着粉嫩的樱唇用视线吻了无数次。
海盗就在门外,他们不仅仅想要船上的货物,还觊觎这里的女人。这些暴徒漂泊久了,最需要的就是女人。监视器里他们正端着枪对着门缝,只要这扇门打开,男人们将必死无疑。
被落在外面的人各个都被绑缚了手脚,麻绳紧紧勒着青紫色的皮肉,头发都被汗水粘在一起。
“出来!”
海盗头子踢着门,这道门是最结实的防护,子弹打在门上也不过几个凹坑。
叠在一起的人里还有个船员,屋里的人不肯出去,海盗头子气急败坏,照着他身体的不致命位置开了几枪。
“呯呯呯!”
倒在地上的船员如蛆虫一般痛苦挣扎扭动,船长别过了头,他不会牺牲自己去救人,只能当做看不见,放任船员身上的血慢慢流尽,被冰冷和恐惧侵袭,在极度痛苦中而死。
叶微漾夹紧眉心,程焕剑眉微挑,以为她是怕了,却见她目光落在对面久久不移开。
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感觉到紧张的氛围,咿咿呀呀地哭泣。
这对母子瑟缩在墙角,母亲很小心地不碰到其他人。叶微漾一阵恍惚,竟将他们代入到了自己梦里的程焕身上。
她的父亲杀死了程焕的父母,又残忍地让他活了下来。
他的母亲是否也曾像这个女人如今这般,流着泪紧抱自己的孩子。
船员室里剩的食物不多,这些人吃一顿都不够。当现实摆在眼前,一切高尚都被抛在脑后,只有最本质的生存欲望在蓬勃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