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他用望远镜打量着“旅店”的周围。

一个常年活动在地下的组织,应该处处谨慎小心才对,费尽心机将本部做成普通民房的样子,却丝毫不设防,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是无法解释的。

叶微漾也察觉出了异样,寒意顺着背脊攀上头顶,她抚着沙丘的手臂忽然用力,将松软的沙土攥出手心的形状。

“没有人吗?”

说着话,一道在日光下也足够耀眼的橙色云雾伴着浓烟炸响。

光芒落在女人眼底,将沉静的湖面撞开裂痕,那双清晰明亮的眼睛再也无法平静。

“程焕......”

“你留在这。”

沈初带人冲过去,他原以为会有一场鏖战,怎么也没想到那片民房里会是这副光景。

当初被萨米笑声赶走的几个人围着牢房一圈,他们看到军队的人显然是惊惶了一瞬,然而也仅仅是一瞬便又恢复如常,又过了未几,沈初就看到他熟悉的冷眼。

惊惶是因官匪相克,释然是因多年来黑白相掺和心照不宣的分寸。

“程焕呢?”

沈初端着冲锋枪,冰冷的枪口银光闪闪。他浑身都是历经战火熏陶的冷酷威严,手中的枪对着谁,谁就一定慌张。

而他耐心不多,视线环过一周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一把抓过一个人抵住太阳穴。

“里面,里面。”

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沈初不想再多看这些人一眼。

叶微漾依然等在那里,她呆呆地扶着肚子,灰暗的眼睛再看向大门时终于有了一丝生机。

她不胆小,只是担心这孩子。程焕用命也要护住的血脉,她不能轻易置他于危险。

他留下的东西推倒了她仅剩不多的理智,他怎么能这样,已经决定去死也要骗自己,还给她描绘一个未来。

渐渐地,盯着没有任何声音的基地,她开始往那边走。沈初为她留下了一把枪,这个男人莫名的了解自己,就像是知道她会忍不住进去。

不管了,她想让她的孩子有父亲,也想让程焕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

靠进院门,她没有走正常应该走的路,而是选择了旁边铺满厚重沙土的铁板。她的体重很轻,踩上去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也正是她踏上去的那一刻,沈初进到了牢房里。

里面并不黑,一间屋子被刚刚的炸药炸出一个窟窿,碎石块下压着两个人,一个黄发一个黑发。

黄发男人动了两下,被钢筋贯穿的腹部流出肠子。他朝着亮光斜了斜眼睛,瞳孔就逐渐扩散开。失去力量的眼球没有眼皮的阻挡,马上就显出黏腻的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