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淡漠与自持在这一瞬间崩盘,段御清好似无法再面对绝望又无力的事实,步彤的脸在他眼中逐渐模糊。

他没松手,拽着步彤,转身就走。

步彤手腕被死死禁锢着,动弹不得,他跟在男人身侧,不敢抬头看他,只是用余光偷偷瞄,瞄到段御清的下颚又飞快收回视线。

他跟着段御清走了两步,到没人的地方就不情愿再走了,步彤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再走下去,这条路就快到头了。

他不想走,想和段御清多待一会。

不论对方现在是如何看待他,步彤都不在意。

事情已经发生了,又能如何?难道要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说不是他做的,与他无关,为自己辩驳。

他没碰到花,没破开阵眼,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出现在那只是碰巧。

步彤摇摇头,没什么好解释的,都是事实,发生过的,没发生的,都是真相。

左不过是顺势而为。

他的所有辩驳在此时都会显得荒谬无比,衬得他可笑至极。

步彤干脆闭嘴,把瞬间涌出的想法咽进肚子里。

青年在原地止步不动,段御清立即就感受到,握着手腕的手心紧了紧,那截腕骨苍白,被箍出的红痕格外明显,烫着热度,滚进他的心里。

段御清松开手,步彤低头看了眼手腕,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着,任手僵在半空,摩挲了下指尖,才把手落下,垂在身侧。

投在步彤身上的目光一如平常,柔和安静,却又隐晦地夹杂着不可磨灭的爱意,深处爬上抹黑,妄图沾染这片情愫。

步彤不自在的将手背在身后,如个做错事的小孩般接受长辈的训诫,“你要把我交出去吗?”

步彤一连串说了许多话,仿佛这样就能盖住他心头不安的情绪,“其实你要把我交出去也没错,是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知道了还要给我玉佩?你是故意的?不是……我是说……”

“算了。”

步彤一句算了,道出他未尽的千言万语。

青年的不安有如实质,段御清身上流露出一丝安抚的意味,“没有早就知道。”

那只是猜测,猜测算不得数。

步彤被段御清说的一愣。

他还以为……

紧接着他就听男人继续道:“玉佩与这无关,只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道侣而已,给你打上烙印。”

男人一贯作风,宁静温柔,表达占有欲都显得如此轻松平常,微不足道。

步彤的手蹭着衣袍,手心罕见的出了点汗,黏腻腻的。

段御清看他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上的模样,启唇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故意的?”

身份调转,如今收到问题的人变成步彤,不像自己那样一连串的问题,只是简单的一句,他却说不出话来。

似乎步彤早就在开始时陷入不安的绝境中,从试探中被发掘衍生,对此他心知肚明,不愿承认。

每个结果分明都如他所愿,可对他越好,他越不安心。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步彤想把压在心口的问题问出来,但他知道,就算说出来,段御清也只会说是责任和爱。

步彤不想回答他那个问题,又把之前的那句拿回来反复说:“你要把我交出去吗?”

“我为什么要把你交出去?”段御清反问道。

步彤心底跟明镜似的,事到如今,他的所作所为全都暴露出来,背着数十条守界弟子的命,是归灵宗罪大恶极的罪人,谁又能够饶恕他。

罪人站在神像前接受审判,他抬头直勾勾地望着神的眉目,苍白的脸妖异又凄怆。

忽得神像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