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夏以孔子之说统一之。其时新遭秦火,儒家唯以抱残守缺为事;其
为诸子之学者亦但守其师说,无创作之思想:学界稍稍停滞矣。? .自
六朝至于唐室,而佛陀之教极千古之盛矣。此为吾国思想受动之时代。
然当是时,吾国固有之思想与印度之思想互相并行,而不相化合。至宋
儒出而一调和之。此又由受动之时代出,而稍带能动之性质者也。自宋
以后以至本朝,思想之停滞略同于两汉。至今日而“第二之佛教”又见
告矣,西洋之思想是也。
《论近年之学术界》
“中西二学,盛则俱盛,衰则俱衰,
风气既开,互相推助”
余谓中西二学,盛则俱盛,衰则俱衰,风气既开,互相推助。且居
今日之世,讲今日之学,未有西学不兴而中学能兴者,亦未有中学不兴
而西学能兴者。
《国学丛刊序》
“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
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代之骈语,唐之诗,宋
之词,元之曲,旨所谓“一代之文学”,而后世莫能继焉者也。
《宋元戏曲史自序》
“模仿之文学是文■的文学与■■的文学之记号”
人亦有言:“名者,利之宾也。”故文■的文学之不足为真文学也,
与■■的文学同。古代文学之所以有不朽之价值者,岂不以无名之见者
存乎?至文学之名起,于是有因之以为名者;而真正文学乃复托于不重
于世之文体以自见。逮此体流行之后,则又为虚车矣。故模仿之文学是
文■的文学与■■的文学之记号也。
《文学小言》
先秦至清,诗人表现个性之概观
屈子感自己之感,言自己之言者也。宋玉景差感屈子之所感而言其
所言,然亲见屈子之境遏与屈子之人格、故其所言亦殆与言自己之言无
异。贾谊、刘向其遇略与屈子同,而才则逊矣。王叔师以下,但袭其貌
而无真情以济之。此后人之所以不复为楚人之词者也。
屈子之后,文学上之雄者、渊明其尤也。韦、柳之视渊明。其如贾
刘之视屈子乎?彼感他人之所感而言他人之所言,宜其不如李杜也。
宋以后之能感自己之感、言自己之言者,其唯东坡乎?山谷可谓能
言其言矣,未可谓能感所感也。遗山以下亦然。若国朝之新城,岂徒言
一人之言已哉,所谓“莺偷百鸟声”者也!
《文学小言》
周代诗乐二家分途之后的历史演变
诗乐二家,春秋之季已自分途。诗家习其义,出于古师儒。孔子所
云言诗、诵诗,学诗者,皆就其义言之,其流为齐鲁韩毛四家。乐家传
其声,出于古太师氏。子贡所问于师乙者,专以其声言之,其流为制氏
诸家。诗家之诗,士大夫习之,故诗三百篇至秦汉具存。乐家之诗惟伶
人世守之,故子贡时尚有风、雅、颂、商、齐诸声,而先秦以后仅存二
十六篇,又亡其八篇。且均被以“雅”名。汉魏之际,仅存四五篇(王
深宁,《汉书艺文志考》谓:乐家雅歌诗四篇即杜夔所传四篇。是西汉
末已只存四篇),后又易其三。讫永嘉之乱,而三代之乐遂全亡矣。二
家本自殊途,不能相通。世或有以此绳彼者,均未可谓为笃论也。
《汉以后所传周乐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