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特征。
大抵美壮之间实际存在着许多虽近似而实不全同的、极为精细微妙
的美的领域司空图《诗二十四品》及后世许多续作者,虽极力摹写、区
分,而实无可穷尽。又,境界的小大与美壮之间,也并无不可逾越的鸿
沟。“咫尺应须论万里”(杜句)“小”中可以含“壮”:“万斛
之舟行若风”(杜句)“大”中亦不能无“美”。它们往往相互渗
透转化。
王氏在《红楼梦评论》中云:“美术中之与二者(按,优美宏壮)
相反者,名之曰‘眩惑’。”它“使吾人自纯粹之知识出,而复归于生
活之欲”。此说本于叔本华:“妖媚或魅惑,利用直接诉诸意志的种种
对象,必然地刺激这个意志”,因而“把观照者拉出审美静观之外”,
(叔书,一,268)叔本华谴责某些画家,画水果,不把它当作大自然的
一项美的产品来看待,却画得来仿佛强迫人们“去想它是可吃的”。他
赞美古代艺术家的深体像“被理想的美所充实”,用的是一种“纯客观
的精神”;而后世的这类作品却往往“用一种主观的精神和低级的色情”。
(同上,269)王氏讲词中“淑女与倡伎之别”,亦意在划清优美与眩惑
的疆界。惟美壮与眩惑有时颇难截然区别。(如王氏将《西厢记》之《酬
简》、《牡丹亭》之《惊梦》误划归眩惑)故亦须从整体上以一种“客
观的精神”分别对待之,视其中有无带普遍性的“肫挚之感情”,以及
符合独具特征的审美的要求,以为断。以词而论,“劝我早归家,绿窗
人似花”(韦庄),固不失为优美;而“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牛
峤),也未必不算壮美。“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虽出倡伎之口,
却不得目为“鄙秽”;而“良夜灯光簇如豆。占好事,今宵有”云云(周
邦彦《青玉案》),虽出名词人之手,亦只能归于眩惑。
大抵眩惑与美壮之分,“在神不在貌”(王氏语)。以独创性的艺
术方式,再现生活的某一侧面,包括男女情爱的某一侧面,传达出某种
具有普遍性的“肫挚之感情”,构成了美的境界,从中见出艺术家、诗
人某种内在的严肃的“品格”者,均属于优美或壮美。反之,专事“欲”
(包括肉欲)的激刺,而无几微真“情”真“理”在其中,不论其艺术
形武如何魅人,俱在眩惑之列。
至于“古雅”一类,刚属王氏的一种创论。他把那种缺乏天才、全
凭学养的人制作出来的、具有“典雅”性质的美。名之为“古雅”。古
雅处于优美与宏壮之间,”兼有此二者之性质”;古雅之作虽逼似美壮,
却又“决非真正之艺术品”。(《古雅之在美学上之位置》)王氏云:
“即同一形式也,其表之也各不同:同一曲也,而奏之者各异:同一雕
刻绘画也,而真本与摹本人殊。诗歌亦然。”例如“‘愿言思伯,甘心
首疾(《诗?卫风?伯兮》)这于‘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欧阳修《蝶恋花》词)。”(同上)在王氏看,优美宏壮之境,古人
业已创之于前,此处再以“雅”的形式表出之,为“因”为“摹”而不
为“创”,故属一般技巧功夫而不属天才。“今古第三流以下之艺术家
大抵能雅而不能美且壮。”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