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芙蕖一直不明白,明明是沈惊游纠缠着她不放,爹爹罚的却是她。

对方一来找她,她就要被罚跪。

寒冬腊月,她跪在房门外,身子瑟缩不止。跪够了半个时辰,又在转角遇见那个从马背上翻身而下的少年郎君。

他锦衣玉带,腰际系着祖传的玉佩,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手里拎了只兔子。

不等她躲,那人已看到她,阔步朝这边走来。

“小芙蕖。”

沈惊游拎着兔耳朵,想把兔子扔到她怀里,却看见她的一双眼比兔子还要红。

她长得很乖,性子也软,像白乎乎的糯米,眼眶与脸颊处却是红通通的,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比较邪恶的想法。

沈惊游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

他弯下身子,歪着脑袋看着她,仔细端详片刻。兰芙蕖止住了抽噎,有些疑惑地望向身前之人。

对方若有所思,缓声道:

“兰芙蕖,其实你哭起来,还挺可爱的。”

“让人很想……打一拳。”

她一愣,对“沈惊游”这三个字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可自从听了大姐的话,亲了这家伙一口之后,沈惊游对她的态度悄然发生了转变。

他带着她,打兔子、骑马、逛集市、看花灯。

只要她在集市上多看了什么两眼,第二天,那东西保准儿出现在她的桌屉里。

他原本准备打来吃的兔子,也因为她而舍不得杀。

兰芙蕖的小院子里,每天都会多一只胖乎乎的小白兔。

兰芙蕖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攥着小糖人儿,看着面前的人,欲言又止。

沈惊游以为她是感动得说不出话。

眉目张扬恣肆的少年翘了翘唇角,语气佯作漫不经心:

“小芙蕖,你要是喜欢,就亲哥哥一口。”

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兰家那个爱哭的小姑娘是他沈惊游的童养媳。

“今日你爹又将我提亲的帖子撕了。”

兰芙蕖坐在水榭前,安静乖顺地听着身侧之人讲话。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没有那么怕他了。

见她不说话,对方也不恼,自顾自道道:“不过也不碍事,你如今还小,等你十五岁了,我就带上我在沈家的所有东西,去你家提亲去。谁要是敢拦着我,我”

兰芙蕖右眼皮一跳,紧张道:“你就什么?”

“我就跪给他们看。”

沈惊游话音刚落,背后响起一道哭声。

一个与兰芙蕖差不多大的少年抹着泪跑了过来。

沈惊游是青衣巷的小霸主,许多孩子受了委屈,都喜欢跑过来找他伸冤。

“什么事,哭哭唧唧的。”

“惊游哥哥,我被杀猪的牛二给揍了。”

“揍就揍了,”沈惊游嫌弃地瞥了那人一眼,劈头盖脸一顿骂,“哭得跟个姑娘似的。”

谁知,对方竟指了指坐在水榭边,一脸乖巧的兰芙蕖。

“她也爱哭,你怎么不骂她。”

那一道清冽的目光落在兰芙蕖身上。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她本来就是姑娘。”

少年清朗声音顺着微风传来,蹭着她发红的耳垂。他身上有很淡的香气,一双眼看着她,低低地笑:

“是我沈惊游的小姑娘。”

……

膝盖上又一阵疼痛。

她从回忆里跋涉出来。

毛巾刚敷了没一会儿,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二姐跑进来,急切道:

“三妹,你先穿鞋袜起来。柳玄霜派人来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