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沈蹊挑了挑眉,“你是想来劫我沈惊游的亲事么?”

“我没有这个意思。”

兰旭的声音亦发冷。

他看了眼沈蹊,似乎想要发作,可一贯的好脾气没让他撕破脸皮。他不愿与沈蹊争执,对方见了他却十分来劲,冷嘲热讽之声不绝于耳。

兰子初咬了咬牙,没应声。待到沈蹊说出那句“卖国贼”时,他的目光忽然一黯。

义邙刑室里,安翎郡主也这样骂过他。

他从未见过性子这般刚烈的女孩,让他自愧不如。

刑室内,灯火昏暗。安翎疼得满头大汗,整个人像个破布娃娃般瘫在那里。他见了,终是不忍,走上前去给她递了一块热毛巾。

对方冷眸,朝他“呸”了一声。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一句“卖国贼”就这般清晰地落入兰旭耳中。

他神色一顿。

目光垂下。

如果可以。

他根本不想与义邙人合作,做这种无耻的勾当。

可他不能选。

也不得不选。

他的父亲还在京城。

他的妹妹还在驻谷关。

他们无依无靠,都等着他去救。

他并没有沈蹊那样的能耐,这些年,他像活在阴沟里的蛆一般,窥视着沈蹊,仰望着沈蹊,嫉妒着沈蹊。他没有沈惊游那样的本事,他自幼多病,无法在北疆建功立业。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自己那个在义邙的舅舅,出卖自己这一身的人格,去救他们。

兰家养育之恩。

他终身不敢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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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 100 ◇

◎“本将扶你上位。”◎

时隔多日, 兰子初仍能记得那个沉寂的下午。

义邙的地牢与北疆一般阴暗潮湿,少女有气无力地倚在墙壁上,墙壁冰凉,她的神色亦是冰冷。

她如一株被北风摧残过的花, 单薄的衣衫下, 依稀有伤口淋淋。可那一双眼眸却是明亮而倔强, 她眼底似乎扎有一根刺,眸光扫过, 尖刺化作刀锋, 狠狠地捅落他所剩无几的自尊。

刚来到北疆,他也试着去建功立业,去在沙场上洒热血, 换得父亲、小妹来日的安宁。

可他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他的野心。

或者说, 兰旭向来都没有什么野心, 他所向往的, 是一家平安团圆。

也就是在北疆, 兰子初遇到了沈惊游。

初见对方时, 他疑惑地愣了愣。兰旭不知对方为何也出现在北疆, 他明明是那样衣食无忧的世家子弟, 他纨绔不羁、放浪形骸。

私心里,他是有些瞧不起沈蹊的。

无论是学识, 或是才情,他一直都比不上自己。

在青衣巷里, 自己也是被人经常夸赞的那个。

暗室微灯,昏黄的光影摇曳, 落于男人发白的嘴唇上。自从四年前那一个元宵夜, 他就来来回回做着同一场噩梦。在北疆遇见沈惊游后, 他的噩梦愈发频繁。

安翎倚在墙边,下巴微仰着,气色并不大好。

听了兰旭的话,她冷嗤了声。

“你以为你是在为小芙蕖好,是在为兰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