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已过弱冠之年,按理来说,正是如狼似虎的大好年华,却对各家千金避之不及,这让老夫人不禁忧心,七郎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如今看着他领着兰芙蕖回来,沈夫人心情愈发复杂。

她以袖掩唇,轻轻咳嗽了声,随侍的女使立马会意,上前将沈蹊迎过来。

“七爷,老爷和老夫人听说你要回京,提早得就叫人备了一大桌子饭菜,都是你爱吃的。这不,位置还特意给你留着呢,快坐下来吃饭。”

女使十分热情。

唯独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留给兰芙蕖。

见老夫人的随侍这般态度,众人心下了然。他们之中有些了解七郎与兰家三丫头那档子事,当年小七郎天天堵在兰府门口追兰丫头,对方竟是一个好脸色都不给,还硬生生撕了七郎递过去的二十一封婚书。

整整二十一封,沈老爷怀疑,这小兔崽子那一手好字,就是在这时候练成的。

如今沈家发达,兰家落魄了。

何止是落魄,兰青之不知得罪了哪门权贵,整个兰家上下都被打成了罪籍,兰芙蕖更是罪臣之女。

先前是何等不屑一顾,直呼沈蹊乃“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如今又怎样上赶着攀高枝……沈夫人眼底闪过淡淡的鄙夷之色,仅是一瞬,这神情便被随时轻儿敏锐地捕捉住。

轻儿一贯会察言观色。

她欠身哈腰,招待着沈蹊入座,将兰芙蕖完全晾在一边。

兰芙蕖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沈蹊坐下来,见她傻愣在那里,不由得扯了扯她的袖角。他神色从容,眉目间更是清??x?平似水,有光影自窗牖照落。

“怎么不入座?”

不及她回应。

沈蹊朝身后下人道:

“再添一对碗筷罢。”

“七郎。”

座上有一名身着靛青色衫子的妇人蹙眉,她不敢朝沈蹊大声说话,轻声制止道:

“这是我们沈家的家宴,怎可让外人进来。”

外人?

沈惊游凝眸,轻缓的目光落在那妇人身上。

对方显然有些怕他,嘴唇稍一哆嗦,便听见一声轻笑,在偌大的中堂里化了开。

“在下愚钝,敢问这位是?”

一侧有人提醒:“七郎,这是你的二嫂。”

沈二的续弦萧金桃,前几个月刚抬了正室,如今正是风头得意的时候。

传闻她与沈二感情不睦。

而她之所以能上.位,全凭沈老夫人一手提点,换而言之,她极善恭维沈老夫人,极会讨得她老人家的欢心。

如今这场面,她更是要为老夫人的口鼻,替其说上几句话。

谁知,沈蹊根本不顾及她的颜面,脑袋一歪,思索道:

“二嫂?我怎么不记得,二哥曾娶了这样一位夫人?”

萧金桃的脸一僵。

“三个月前刚过门的,故而小七郎未曾见过。”

说话的是名同样面生的、模样俊俏的姑娘。

“你又是何人?”

见状,沈老夫人道:“她是你大嫂的表妹,姓闻,单名一个惜字。是我让她来沈府的。她是相府三千金,琴棋书画皆是样样精通,七郎,我与你父亲总觉着你性子太过于浮躁,当静下心来读些文章,或是学一门琴艺、画艺。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来问问闻姑娘。”

沈惊游勾唇笑笑,俨然选择性地掠过了沈夫人的后半段话:

“也是我让小芙蕖来沈府的。”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一噤声。

老夫人方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她不喜欢兰丫头,觉着兰丫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