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里,他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不变的是周而复始的痛苦。

而如今,身前小妹一袭嫁衣,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与复杂。

她说,兄长,我先前敬你,爱你,仰慕你。

现在我没法不去恨你。

烛光里,兰旭的身形晃了一晃。

轰隆一道雷声,紧接着便是呼啸的狂风,竟将帐子里一只红烛吹灭。帐内暗了一暗,帐子上忽然多了一道颀长的人影。

沈蹊一身风雨,浑身淋湿,拎着长剑,破窗而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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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了最后一段】◎

寒光落在长剑之上。

剑身闪着锋芒, 如执剑之人一般锐利而耀眼。沈蹊披散着乌发,踏着夜色而至。淅淅沥沥的雨水倾盆而下,那道寒气更弥散在他周遭。

他的肩头被雨水淋湿。

衣袖湿哒哒的,水珠顺着剑柄坠下。

见了那人。

兰芙蕖眼底终于浮现些生机。

“蹊哥哥!”

只见少女一身大红色嫁衣, 鲜艳得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那衣裳并不是很合她的身, 裙角拖在地上, 沉沉的凤冠上亦缀满了珠玉。

然,仅是唤了一声, 兰芙蕖立马又反应过来

沈蹊这是上了钩!!

若不出意外。

不过少时, 立马有义邙士卒鱼贯而入,将他当场捉拿归案。

她提心吊胆,还未出声, 就听见沉沉一句。

“沈惊游, 你不该来。”

开口的是兰旭。

他亦穿着大红色的喜服, 头发高束着, 腰间别着长剑, 温和的眸色里难得有了几分锋芒。

帐内只余下一只红烛, 烛火昏暗, 衬得来者面色更沉了些。沈蹊攥紧剑柄, 手背青筋隐隐,应道:

“吾妻在此, 不忍弃之。”

他咬重了“吾妻”两个字。

兰旭目光晃了晃,片刻, 轻嗤:

“蠢笨至极。”

心思缜密如沈惊游,又何尝不知晓, 这是义邙王诱他现身的计策。可即便如此, 男人目光仍是坚定而决绝。他没有胆怯, 没有畏惧,更没有退缩。

兰芙蕖怔怔地看着,对方朝自己伸来一只湿淋淋的手。

那双手骨肉匀称,骨节分明。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莹白色的扳指,月色倾落,他的指尖泛着清冷的光泽。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

她牵稳了沈蹊的手。

男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把她牵着、护在身后,继而睨向满室鲜红的喜帐,和喜帐之内一身大红色喜服的兰旭。

沈蹊的身上湿透了,手心亦是冰凉一片。

但如今被他牵着,兰芙蕖竟觉得无比安心。

即使下一瞬,将是万劫不复。

兰旭微微蹙眉:“小妹。”

沈蹊也哂笑了声:

“你还知道她是你妹妹啊,大舅哥。”

他虽歪着头笑着,可那笑意没有半分氤氲至眼底。沈蹊面色冰冷,眼神更是冷冰冰一片,知晓此地不能久留,他一手牵着小芙蕖,一手以剑指着兰旭,命令:

“让开。”

兰旭未移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