廓,她仍然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存在感。一身深沉的色调,倒是映得整个人深邃而沉稳,手中握着的手杖让他像是中世纪走出来的贵族一样,可也看不出他是哪里有毛病。容意转头一想,这年头不是也流行这样扮绅士吧?
她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依然看着窗外低头细语地说着电话,看似漫不经心,倒也毫不侧视。与他差身而过的一瞬间,容意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嗅过,反正就是印象深刻,那种新鲜薄荷的味道,唤醒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职场打滚多年,她也熟悉各种不同品牌男士香水的味道,但是这种味道不是任何一种香水的味道。那种很纯粹的新鲜薄荷,不同于任何一款香水的世俗与魅气。
她一直在搜索着脑海到底从哪里闻过这样的味道,却还是无果,一脸茫然地走回包厢,被古悦挫了好几次才醒过来,自己今晚可还是有“任务”在身的。一忙起来,倒也忘了那味道的事了。
容意浑身酒气地打开防盗门,手还蹭到了门上的铁锈,打开灯时看到手肘处的一片锈,愣了好一会儿。其实她没醉,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荡荡的,莫名其妙的失神。
洗了澡后给自己冲了一大杯的绿茶,在公司里古悦就常笑她,就算不懂得装小资喝锡兰红茶也好歹别拿这种煞风景的大玻璃杯喝茶,把自个的气质都给喝没了。可她就是懒,渴得要命的时候还得拿着个精致的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呡,这也的确不是她容意的风格。
捧着那个大玻璃杯坐在窗台上,看着不远处把树叶熏得昏黄的路灯,一大群虫子围着灯的周围,飞蛾扑火么?小时候她总是追着父亲问,为什么虫子这么笨,明知道是火还要扑过去,后来她才明白,是宿命。那些飞蛾扑火是本能。
脑海中又萦回着刚才在餐厅里接到的电话,姑妈的声音在耳边从没停止过。
“阿意啊,其实我们也不是逼你,也知道你一个女孩孤零零在大城市爬摸打滚也是不容易的,只是你姑父的厂的订单这阵子的确也是少了很多,出的货也给广州那边给退回来。你说我们一家子老的嫩的就靠着你姑父一个人养家,而且美美在北京上学每天也是要钱的……我们……”姑妈说的委婉,其实她知道,当初阿爸病的时候能拿出那么大的一笔钱来,也实属不易。
“我知道,姑妈。那笔钱我会尽快一次还清给你们的。”她的声音很淡,欠钱要还那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她倒也没什么意外。其实她还是像阿爸的,倔和傲都深埋在骨子里,不露声色。
“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你爸是个可怜的人,得了那样的病,早早走了,倒也苦了你。”那边传来淡淡的叹息声。
“姑妈……”她害怕这样子,是因为每次他们一提起阿爸,那些尘封在心里的往事都无所遁形,她是鸵鸟,是乌龟,总是想着快乐,能把那些痛忘得尽是最好。
“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想当初你爸坚持要带你回家的时候,我们也反对。连自己那口饭也挣得艰难,还帮人家养孩子。可他就是捧着你笑得眉都开了说,这就是我家的闺女了。”她的声音带着呜咽声,“不过我知道他一直都疼你的,也没疼错你。那会儿你不拿那杨家的钱是对的,咱容家的人即使穷,也没有不要脸。”那会容意和姓杨的在大学里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她当然也不可能不知道。
“姑妈,我这还有事呢。我明天打给你好不?”她总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听,有些痛,埋得深一点,自欺欺人,日子倒也是这样就过了。
其实从小到大,她和阿爸的关系也不算特别好,阿爸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一辈子没结过婚,连姑妈也说,就是年轻那会儿也没见他和哪家姑娘说过话。平时的话也很少,每次容意拿着100分的卷子回去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高兴的样子,也极少会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