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喧盯了几眼,生硬地挪开了视线。
沉葵眼中含笑,低头仔细地折迭平整,放进行李箱中。她几乎把春夏秋冬所有衣裤都一扫而空,课本和教辅书也全都塞进包里。
狄喧拉开客厅的窗帘,微弱的光亮钻入家中,仍是记忆中的陈设,饭桌上罩着冷粥,沙发上堆着刚晾晒完的衣物。他住过的小房间,如今堆满了各种杂物,一打开门便飘出一股淡淡的霉味。
黑暗隔绝了大部分视线,也阻断了狄喧的念想。
直到行李箱被装满合上,狄喧背着书包,一手拿着手机,沉葵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了声“等等”就扑到床上。
狄喧举着闪光灯走过去,看见沉葵撅着屁股在床上摸索,校服短裤下的两条腿又白又细。
沉葵抱着枕头转过脸,晃着手上两张泛白的相片,撒娇似的喊他:“哥哥,你看这是谁?”
他怎么会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
狄喧下意识并不想看,脑海里全是妹妹晃动着的白嫩大腿,皮肤下的那团邪火似有预感般地灼灼抬头,意欲冲破意志的封锁。
沉葵把相片举到他脸前,是他高中毕业时拍的,一张是他们俩的合照,一张是她从大合照上剪下来的他的照片。
相片已经泛白,边缘打着卷,似是被液体打湿过一样。
闪光灯不受控制地抖着,照得沉葵的脸忽明忽暗。狄喧心跳停了一瞬,呼吸声像是轻捷的鼓点,催促着血管中流淌的热意传递到体内各处,难以抵挡。
沉葵如有心电感应一般,放下照片,仰头吻上他的唇。
哥哥,操我
“我不截肢。”
医生在键盘上翻飞的手指猛地一顿,厚重的镜片反着屏幕光,抬起眼去看一身蓝白校服的沉葵。
沉葵的一双手端正地放在膝上,肩胛瘦而窄,险些撑不起宽大的衣领,锁骨如一对蝶翅般没入领口。
医生鼠标点点,扫了眼病例,皱起眉头问:
“我不是问你现在的情况。两年前你确诊的时候,癌细胞还没有扩散,截掉右腿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案,为什么当时没有截肢?你选择保守疗法,本来就有复发的风险,而且恶化速度会更快。”
沉葵“扑哧”笑出声,眼底闪着清澈的光。医生面色变化,听见沉葵一字一顿道:
“医生,我不截肢。”
诊室内静得可怕。
门外传来闷而杂乱的噪音,像是岩石地壳下翕动的嗡鸣。
医生盯着屏幕看了半晌,转头质问站在一旁的狄喧: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狄喧茫茫然抬头。从沉葵说出那句“我不截肢”的时候开始,他脑海中像是有段回忆被激活了,如同阴暗角落里突兀亮起的一只灯泡,照耀得灰尘翻飞。
两年前。
原来如此。
那是高考倒数第三天,年级主任在校门口送走了所有大包小包的学生。人人眼中疲惫,却又透着望见曙光的兴奋之情。
狄喧被同桌扯着去小卖部买了两瓶啤酒。相当不合时宜,俩人拉开铝环一碰杯,同桌大吼一声“前程似锦”,天上突然下起瓢泼大雨。
车站太拥挤,狄喧冒着雨冲回了家。
气喘吁吁爬完6楼,他扶着铁栅门,头痛得像被针扎了似的,浑身发冷。
发烧了。
在客厅翻箱倒柜地找药,猛一抬头,看见妹妹的房门半开着。后妈压低的声音模模糊糊,而沉葵盘腿坐在床上,瞪圆了眼睛,大声道:
“我不截肢!”
狄喧烧得昏沉,吃了颗药就躺倒在床上。
睡得蒙了一身汗,想喝水又爬不起来,被子沉甸甸得压着,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