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所发生的不过是他最普通的死法之一，稍微好一点的被一刀致命，痛不了多久能死得很快，要是被火烧死或者被毒杀就十分煎熬。

就快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洛雪尽长长吐出一口气，下床自己换衣洗漱，等管家上楼叫他，他就已经收拾好了。

“少、少爷？”

他的这一步破坏了NPC该走的程序，管家紊乱了一分钟后恢复过来，道：“少爷，请下楼吃早餐。”

洛雪尽下楼时，餐桌边上已经有玩家坐着了，包括项寻。他出现在餐桌可见范围内，项寻就朝他看了过来，似乎等待已久。

“……”

洛雪尽抿着嘴唇，挪开视线，当他的视线不存在，坐下来后只看着旁边的另一个玩家，问：“其他人还没有起来吗？”

“啊……”玩家没想到他会跟自己搭话，无措地回答，“他、他们……他们有事，回去了。”

洛雪尽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这缺席的两个玩家是先通关了，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样啊，也好，也祝你们能早点回家。”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项寻。

别的玩家不懂他的意思，不解地道谢了，唯独项寻听懂了，眸光瞬间暗沉几分。

他这是在催他走。

早餐用到一半，管家面色凝重地出现，附耳道：“少爷，地下室有两只怪物不见了。”

洛雪尽用着正常音量道：“是被人放走了吧？这是好事，它们本就不应该被关在地下室，也不属于洛家。”

玩家们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震惊过后开始用眼神交流。

洛雪尽见点到位了，就笑着道别离开，还没进到书房，他就听到了身后跟随的脚步声，叹着气停在楼梯转角的窗边。

怎么就这么粘人？

“你跟着我做什么？”他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

“想跟你在一起。”

声音很低，似在哀求。

洛雪尽听得出他这话里的双层意思，面颊发热，无言了一会儿道：“你应该和他们一起做你该做的事，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们？”过了几秒，项寻才知道他指的是谁，“我不需要。”

和别人结队这种事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要通关这个C级副本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

“他们太笨了，和他们在一起才叫浪费时间。”

“……”洛雪尽被他这句说得傲慢无比又理所当然的话噎住。

“阿雪，你没必要那样帮他们，任何玩家都有可能利用你伤害你，也没必要对底下的怪物那么好，它们的苦难不过是虚构出来的，这件事没有意义。”项寻一直把洛雪尽做的事看在眼里，他在利益和理性至上、冰冷无情的家庭环境中成长，很难理解洛雪尽的所作所为，获取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还有可能导致自己处于危险中，何必呢？

但洛雪尽接下来的话让他说不出话来。

“可是项寻，你忘了，我和地下室的它们是一样的。”

从窗户而入的昼光斜落在洛雪尽身上，将他的肌肤照得透明，似是窗外那缥缈又洁白的雪花，随时都能消融一般。

“我在想如果，被关在里面的角色是我，会不会也很渴望被玩家们拯救。哪怕被救一次后再睁眼又被关在笼子里，无法得到真正的解脱，我也依然会感激他们给了我短暂的自由。”洛雪尽无意识地将楼梯扶手抓出了细痕，再抬起头时带上了晨光般的微笑，“当然，你说得也很对，这一切不过是我自以为是地在做一些蠢事罢了。”

他说完，继续迈步上楼。

这一次项寻没有跟上去，就像是一座雕塑定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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