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两日,纯白只在人迹罕至、高不可攀处可见,人行道上脚步错乱,已是灰白泥泞一片。

靴底碾出半湿的雪印,跨过积水,梁方起的脚步突然顿住。

“……啊。”

他想起来了,那熟悉的人是谁。

“好喝吗?”璩逐泓托着下巴,扭头问道。

“好喝,只是不像酒。”璩贵千的指尖在玻璃杯边缘轻转,心不在焉。

“不像酒……难道你试过很多酒吗?”

没等璩贵千想出糊弄借口,他自己就想出了理由:“过年时候尝过大人杯里的酒是不是?下次不许了啊。”

璩贵千含笑点头:“好,知道了。”

璩逐泓一口饮尽,刮了下她的鼻子,问:“刚刚是谁?”

“给奶奶送资料的学生。”

奶奶退休后返聘,这个学期一周只有一节课,负担不大,纯是莳花弄草之余,放不下多年事业。

“唔,”璩逐泓看她一眼,“是吗?”

璩贵千的手指点了点杯壁,抹去水渍,指尖一点微红。她默默不语,良久才说:“很巧,是个以前认识的人。”

璩逐泓点头,愿闻其详。

“在潞城的街道上,送我去派出所的人。”

失约的人。

帮过我的人。

在我的蝴蝶翅膀扇动之下,人生轨迹亦有不同的人。

如何不是命运弄人呢?

曾经在京市相识的人,又在截然不同的境遇下擦肩而过。

他们相遇的第一面,是喧闹餐桌上对来自共同故乡的人好奇的一瞥。

往后许久,日渐熟识,在身边同伴的打闹中心照不宣。渐渐有人明白她喜欢什么口味的饮料,在凉茶和碳酸饮料之外绕过三个货架,蹲下身去拿角落里的椰子水。

冬日里行走的梁方起并不知那对兄妹也在谈论他。

说来好笑,他是先从那熟悉的五官上联想到了当年派出所里的璩逐泓,随后才反应过来,那女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