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她尽力了。

这是一趟只能依靠她自己的冒险。

笔尖在草稿纸上画着无意义的圆圈,小小的纸飞机绕弯滑翔。

二月初,璩逐泓的申请短片完成了终剪。

他们在家举办了一场小小的看片会,只有亲近的家人和朋友出席。

声音先入,是鞋子和草地摩擦的声音。

璩贵千很熟悉,这是她每天走过的道路,熟悉到可以分辨,这是哪个季节的草坪。

脚步声也是熟悉的,不过,一昂一顿,是手术之前她走路的韵调。除了她自己,大约只有他们会记得如此清楚。

画面出现。

运动鞋的边缘沾了些泥水,雨天,匆匆而过。

风吹草偃,季节的变化很清晰,短短数秒内,青草再一次绿起来的时候,镜头以一种滑翔的姿态逆转,最终定格在了女孩的鞋上。

“早上好。”她说。

镜头挑选了一日中的不同片段,始终聚焦在她的某一部分上。

吃早餐时拿筷子的手,指甲圆润饱满。

看书,阳光在书页上跳动,蜷缩在椅中,封面挡住她的脸。

走路的声响。走过木质地板、石头小路、茂盛的草坪。

有细微的谈话声渐入。

“随便说点什么吧。”

“说什么?”

“就说……你现在想到的第一件事。”

“我在想……秋天的葡萄架,窗口的风,给爸爸的花束要选什么材料,中午的石榴果汁,下午要做的数列分析,我的向日葵为什么不开花,月亮上的影子,还有你今天真是粘人。”

璩贵千笑了,这其实不是一天内的素材,璩逐泓拿着录影机摄像是常事。春夏秋冬汇成了一天,她也想不起什么时候对哥哥说了这段话,也很难将那些片段还原到哪一个日子。

五分零一秒的短片,是她的某一天。

没有画外音,背景音乐是清浅的弦乐。片尾字幕出来,脚本摄影和剪辑都是璩逐泓一个人,编曲写的是傅谐,演奏却还是璩逐泓自己。

摄影技巧、剪辑手法那些,璩贵千看不出来,但她体会到了镜头切换间的流畅自然、色调的熨帖清新,还有那从片名开始不断重复的和弦,每一处都映衬着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