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他卷着自己的薄被子发抖,他往漏风的被窝里呼气,将冰冷的手指贴上自己的脖子,这股寒气似乎不是从中央空调里散发出来的,而是整个环境在降温,寒气是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的。
第二天,护士给他送来厚衣服和厚被子,那是一套纯白的长裤长袖睡衣,在几天前穿了还会出汗的厚度,现在穿上刚刚好,他蜷缩进厚被子里将身体捂暖和了。
计江淮感觉已经在冥塔待了三、四周,现在应该是11月的中旬,南方已经完全进入冬天了。计江淮数着手指头算时间,他从冬天的末尾出发,兜兜转转了大半年,终究又回到了原点,真是完全都没有意义的旅程,简直可笑至极。
几天后医生来查房,后面还跟着两个护士,护士一左一右将他的双手按住,医生把他左眼的纱布拆开,用手指掰开了他的眼皮,他的眼皮逐渐愈合了,眨眼也不会有撕裂的疼痛,不如说是回到了原本的“没有感觉”。计江淮在手术后第一次睁开左眼,只一瞬间他就被强烈的光刺激得神经激痛,在右眼看来能适应的室内光线,用左眼却如同直视太阳一样刺激,仅仅隔着眼皮就能感觉到剧烈的光线,更别说睁开眼了。医生将房间内的灯全关了,只留一盏台灯,在这微弱的光线下,计江淮勉强睁开了左眼,他也预料到左眼的视力所剩无几,但真正用左眼“看到”那混乱不清的光线和颜色时,他的心中还是生起了沉重的绝望。
计江淮的左眼只剩下了基础的感光能力,只能通过光线明暗来区分眼前有没有障碍物,物体的形状和颜色都变得非常模糊,只能在极近的距离才能看见非常鲜艳的颜色,稍微远一点、颜色淡一点的根本看不见,瞳孔也无法适应昏黑和光亮,在右眼稍微能看清物体轮廓的昏暗光线下,左眼是完全看不见的;在右眼能正常适应的室内光线下,左眼则被刺激得完全睁不开。计江淮感觉自己的左眼被永久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纸巾,隐约能看见,但又确实看不见,即使双眼都睁开,看到的画面也像被笼罩上一层浓雾,令人焦虑的模糊。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眼睛,眼皮上还留有一道浅浅的缝合疤,左眼眼瞳的颜色比右眼更深更大了,这是眼球受损后脱出的色素。左眼睁开一会儿便会敏感到泛红血丝,整只眼睛像被拳头打了一样,非常吓人。
左眼恢复得能睁开之后,计江淮就被允许离开病房了,他的义肢不知道被收去哪里了,医生和护士都不知道,他们只给了他一个拐杖,他只好拄着拐杖走路,他离开病房,第一次见到了整个三楼的模样。冥塔第三层是黑卡会员的个人休息室,休息室不能随便进去,门口都有密码锁,计江淮就在休息室外面的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走,他试探着自己的行动界限,在他靠近电梯时被保安叫住了,他便知道了自己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第三层。
在第三层偶尔能遇到带着性奴上来的黑卡,计江淮不想看见他们,便每次都躲得远远的,有一次他听见后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似乎是有人将性奴摔在地上拖拽,在拖蹭时磨到了性奴身上伤口,性奴拽着自己的项圈大哭喊痛,计江淮于心不忍,他犹豫着要出面劝阻时,却被旁边的护士死死拽住了手臂,护士强硬将他拉回了病房里,门外的叫喊声还在继续,那声音太凄惨,似乎穿过了隔音墙壁刺进了计江淮的心里。
计江淮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和脑袋,他在这安全的病房里待了太久,竟忘了楼下就是残忍的性奴工厂,他不可避免就想到了乐乐怀孕的过程,残暴又恶心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霎时间浑身上下好像有蚂蚁在噬咬着他的肉,他感觉下体在隐隐作痛,他夹紧了大腿,意识到自己很难再勃起了,他第一次有了阳痿的概念,扎根在他脑袋深处的性奴思维让他第一反应是他再也无法用前面去取悦别人了。
天气变得更加寒冷,就连穿着长袖长裤也瑟瑟发抖了,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