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乐知一下明白过来哼道:“比你多。”
想到那日孟先生要她到贵州青崖书院做教谕,她就头疼,尽管孟先生说那是暂时的,可她一个看书囫囵吞枣的人,竟然要去做教谕,那简直不能相信。
但在江元风这里,不能认怂。
江元风哦了声笑笑道:“那就行,免得丢面子。”
祈乐知没好气白他一眼。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完了潘楼街。
“行了,我自己走吧,年后再见。”祈乐知撑伞往前走。
江元风想要说的话忽然止住了,他打开手里的纸伞,笑得眼睛亮亮的,“年后再见,祈乐知,旧年辞岁,平安喜乐。”
祈乐知背着身,她笑了声,挥手往前走去。
江元风缩了缩脖子冷得往回疾走,在一间铺子前忽然停了下来,他笑道:“孟先生,真巧啊。”
孟景渊单手背在身后,他温和笑道:“同我走一程吧。”
漫天风雪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
“在暗行司半年,感受如何?”孟景渊问道。
江元风笑道:“还行,比起前面吃了上顿担心下顿可太好了,说起来,我还没有正式谢过孟先生相救的恩情。”
孟景渊温和笑道:“不是怪我?”
江元风笑容微顿,“没有孟先生,那次我也没把握能顺利从大理寺出来,与其颠沛流离不如在京都安安生生的,怎么不好呢。孟先生,你
救我,让我进暗行司,都有你的安排,我也愿意听从,不问缘由,是真心的。”
孟景渊温和地看了眼他,“为何?”
江元风笑道:“因为先生是君子,这就够了。”
“这份信任,我,愿担之,往前走吧,你想要的,都会有个结果。”孟景渊轻声笑道。
江元风惊愕后笑道:“果然啊,孟先生要我进来暗行司,是已经知道了,知道我不姓江知道......我也谢谢孟先生的信任。”
“这一程路,且到这里,回去吧。”孟景渊笑道。
江元风向着他拱手一拜,“学生,告辞。”
漫天风雪卷起,迷住了他的眼。
他轻轻地擦拭掉雪花,看到那化不开的沉沉积云,他忽然笑了,真好啊,还有人记得他的本名,记得那些事。
走回平乐坊,恰好也遇到了阿月带着井见过来,两人围着买来的炮竹,正在小心翼翼地尝试着燃放。
早就看不过眼的草上飞,一把扯下嘴里的枯草,晃着身子大咧咧走过来,抢过火折子,眼里带笑故意吓了吓阿月,看到阿月畏缩着往后连连后退,他乐得大笑。
江元风一路风雪而来的沉思,霎时间被人间烟火气冲淡,他笑着跑过去,一把搭在草上飞的肩头上,“你小子皮痒了啊,要放就放磨磨蹭蹭的,怂了?”
“江元风你大爷的谁怂谁孙子,你有种站着别动。”
“......不动我就是傻子!”
被江元风抢先燃放的炮竹忽然炸开,草上飞避之不及,撸起袖子追着江元风跑,还在和金老二亲昵的大黄也激动地撒欢跑过来,在两人中跳着。
“也不知道秦陌怎么样了。”井见笑着眼神微黯。
抬眼看,缓缓沉下的天幕中已经炸开了好几团璀璨的烟花,流光映着她明亮的眸子,带出幽幽的视线,像是要越过千山万水,望到想要望到的地方。
“秦哥哥,吃饭了!”堂屋跑出的小姑娘朝着院子里,还在努力劈柴的少年喊道。
秦陌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斧子放下,洗了一把手,转头往堂屋走去,耳畔听到邻家稚童燃放的炮竹,似有所感地往天边眺了一眼,云层低矮昏昏,想来又是一场大雪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