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像是明白了她的心事,笑着把钱往荷包里一揣,“不是我一人得,我们仨都有份!”

说完,她又去洗衣服了。

蒲一一看着王三婶的背影,才惊觉,她的力气可真大,那样沉的桶,单手拎一个,便走了。孩子们在防波堤上玩打仗的游戏,叫嚣着杀来杀去,她找一块干净石头坐下,想她自己的事。

那个被兰姆姆惊撞掉的念头。

安修女。

安修女呆在孤儿院的时间,不比兰姆姆短,要不是她总是神神叨叨,从她那里下手打听,可比兰姆姆要容易得多。

兰姆姆就是一块皮笑肉不笑的硬石头。

可是除了兰姆姆,其他人的话安修女通通听不进去。

蒲一一从石头上站起来,从王三婶身后的浅滩经过,王三婶一脸惧色,手中棒槌上下起伏的频率愈发快了,“赶时间吧?我快点洗,很快!很快!”

“不不,不是,我不赶时间。你慢慢洗吧。”

蒲一一逃一样地奔向防波堤上、已经实现三国统一的孩子们。

“哪,谁能告诉我安修女喜欢什么,说得最多的那个人呢,我再奖励一串糖葫芦。”

“上帝!”

“教堂!”

“念经!”

“看来没有人稀罕两串糖葫芦。”

“安修女每星期日都会上教堂。”

“她是修女,当然应该上教堂。”

“她说她是去找人。”

“什么人?”

“坏人。”

孩子们都笑了起来,蒲一一拍一拍其中一个脑袋,“有什么好笑的!还有别的吗?”

“安修女做的饭真的很难吃。”

“难吃!”

大家又笑了起来。

“孤儿院的阁楼上真的有鬼?”

“有啊,安修女还看见过,穿一件黑色的袍子。”

“你们晚上能听见它在楼上走动吗?”

“不能!”

“能够,昨晚我还听见了,咚咚咚的,像是饿了!”

“那是老鼠。”

在这件事上,他们闹起了分歧,争得不可开交。

王三婶洗完衣服,拎了两只桶,正替他们送到防波堤上来。她怕她摔跤,三步并两步跑过去帮忙,自己差点跌一跤,“放在这里,剩下的,我们自己抬。”

“我替你们送上去,也不沉,几步路而已。”

“不必了,谢谢你。”

王三婶也不再坚持,“往后要洗衣裳,找我吧。我就住在防波堤底下头一家棚屋里。”

“嗯。”

王三婶走出老远,她又追上去,掏出一张一元的票子,递给她,“洗衣裳的钱。”

她看着地上一块青的石头。

“已经给过了,小孩子哟,记性这么差。”

“洗衣服是两块钱。”

“是,我们这儿的规矩是介绍人要分一半。”

“你拿着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红得发烫。

“多谢你,小哥,那我收下了,”王三婶接过钱,“我听你在打听安修女的事情,安修女上教堂不是做礼拜,她是去找一个神甫。当初安修女在王家做贴身佣人,每周都跟太太上教堂做礼拜,一来二去,被神甫给勾搭上了。两人私下里幽会,神甫骗了她的钱又骗她的身子,后来安修女怀了身孕,被东家赶出来,神甫也跑了,她替人洗衣裳养活自己,好容易孩子生出来,没两天,病死了。从那以后,安修女脑子落下了毛病,一天到晚疯疯癫癫,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身修女的衣裳,穿上再也不肯脱,兰姆姆看她可怜,便把她收留进孤儿院,帮着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