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心上人?”
“就是……有个人一直挂在他心里头荡秋千,上上下下不消停,让他难受。”
“江大叔心里怎么可能装得下秋千?”
“正常人是装不了的,你江大叔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的心左右两边各长了一颗,一颗心说不想,一颗心又说想吧。”
“就跟他脑子里的小人似的。”
“差不多,你跟吴妈在孤儿院里没问题吧。我要找个地方住下,顺便给你带些好吃的回来,你想吃什么?”
“早上的奶油蛋糕就很不错。”
他等着她捏一捏他的脸蛋,说好的。
于是她捏一捏他的脸蛋,说:“好的。”
小莫得意极了。
她大步走进一楼的活动室,然后转身,回到小莫的身边,捏一捏他的另外一边脸蛋,“我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傻。”
天色尚早,才刚过晌午,还不到吕元吉卖梨的时候,她又累又困,她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合眼了,之前一直悬心小莫的事情,现在小莫暂时有了去处,她紧张的精神暂时放松下来,走路都觉得在半空里悬着,幸亏是冬天,冷风嗖嗖可以提些神,要是不巧赶上春暖花开的时候,她非得栽倒在太阳下的墙角根儿里睡过去不可。
找地方睡觉。
找吕元吉。
还要买一双鞋子。
破了口的鞋子,走起路来,像一只鱼嘴巴一开一合。
她踢踢踏踏地在路上走着。
饭店和旅馆,想都不要想,稍微有点名头的饭店不是蒲氏商会自己独资,便是参了股的。福田叔平常不定时的出现在这里、那里,她要不想自投罗网,最好不要住这些地方。
次一些的旅社,住客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住到同学家里?要好的同学,她倒是有好几个,可是蔺师姐一再强调,现如今,她做的是危险的事情,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拉扯进来。
难不成,我还要回孤儿院求兰姆姆那个老妖婆收留我?她晃了晃,脚下不稳,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上,吱起一条黑水,染在她的裤腿和鞋袜上袜子本来也不必遭此罪过,可鞋面和鞋底前不久前不是分了家么?便也只能跟着遭此劫难了。
她气得想要跳脚,又不敢真的跳怕再来几道黑汁,溅得满身都是。
她低着头,寻踏实的砖路往前走,撞到一个人怀里,引起咯咯的笑声,抬头一看,是三个穿灰色旗袍的年轻女子。她撞进中间高个儿的身上, “喂!你低着头找什么?寻金子呢?”
“叫声大爷,我便告诉你们。”
“乳臭未干的小赤佬。”
三个人嘻嘻笑地跑远了。
她看她们进了路尽头一家挂着白色门匾的房子里,青年女子旅馆。
她头一回听说还有这样的旅馆,心底一动,跟了上去,没跨过门槛呢,被里头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推搡了出来,“走走走,这里不接待男客。”
“凭什么不招待男客?”
那人也是闲的,从屋里走出来,指着头上那一块大匾,问:“识字不?”
“我是你大爷?”
“小赤佬!”
那人追着打她,她早就相中了逃路,一溜烟跑到马路对面,差点撞到一个电话房子,旅馆楼上又响起嘻嘻笑的声音,又是那三个女子,她们推开了窗户,趴在窗台上看热闹。
眼看着那人就要追过马路了,她心底一阵懊恼,早知道他气性这样大、穷追不舍,就不占他便宜了,但是后悔已经晚了,她继续拔足狂奔,跑了足足一条街,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将那人甩掉。
街面上弥漫着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