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功夫，婆姨挣了一块大洋。

她下楼的时候，江世起完全没有掩饰眼底的欣赏与爱意。

“蒲小姐不打算给东关夜市的美人们活路。”

她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高兴么？”

“我担心今晚跟人打架，要从街头打到街尾。”

“那我们不要去了。”

他又附在她耳边说，“不。我虽然不喜欢打架，可是我喜欢被人嫉妒。你不知道，一个男人遭人嫉妒，简直是他这辈子最荣光的事情。”

“江世起你越来越没正形。”

“你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还是原来那个我。”

他将臂弯递给她，“时间正好，我们去吃饭。”

“不在客栈里吃么？”

“不。”

他们先是一前一后各上了一辆洋车，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洋车停在一间挂着“悦食饭庄”黑色牌匾的门口。饭庄生意极好，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蒲一一从车上下来，等江世起付洋车钱的功夫，看见饭庄门口立着一块红纸黑字的立牌，上头赫然写着“恭请光临一一小姐弱冠之庆”。

她指着立牌，“有位跟我一样名字的小姐今天过生日。”

“嗯，一一这个名字很普通常见。”

“谁说普通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爹爹说一是万物之源。”

江世起带她穿过人群，踏上台阶，走进饭庄大堂，整个大堂摆满了桌子，坐满了人。

她踮着脚张望，“没有看到寿星小姐呀。”

他牵着她往里走，紧里中间一张空着的方桌上摆着三个做成寿桃模样的馒头，他将她按上美人圈椅的同时，在她耳边轻轻说，“我欠你一个生日。”

她来不及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在座的所有人鼓起掌来。

然后大家起身排起了队，陆陆续续走过她的桌前，放一件什么东西到桌上，说一句“一一小姐生日快乐。”

东西不限于一枝花，一个苹果，一包牛皮纸包着的什么，一颗糖，一个木雕小人，一把青菜，一个鸡蛋……

好像她在过一岁生日似的。

她气他又骗她，眼里却噙满了眼泪。

他又附在她耳边说：“扬州的习俗，人家贺礼寿星时，寿星需要吃一口寿桃作为回礼，否则，对方会觉得你看不起他的礼物。”

“真的？”

他点点头。

她抱起那个比她的头还要大的寿桃，看着众人，人家放一件礼物到桌上，她便咬一口寿桃。

有一位老妇人，笑吟吟地放了四件礼物，分别是一颗红枣，一把花生，一粒桂圆，一把莲子。

她不得不连咬四口寿桃，噎得脸通红，江世起赶紧递给她一杯水。

老妇人一脸诧异，“哎哟，寿星小姐一看就是饿了，怎么光给馒头就水，不给上菜？”

蒲一一知道她又被耍了，扭头看着江世起，两道眼泪扑簌流下来，“今天你耍我我也开心。”

“不许说这种浑话。”

江世起拿走她的寿桃，像是生起气来。

送完礼，大家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厨房开始上菜，大堂里热气腾腾，飘满了食物的香味。所有人沉浸在食物和闹酒中，不再注意寿星。

桌上成堆的礼物挡住了大家的视线。

江世起坐到她旁边，擦她怎么也掉不完的眼泪，“觉得这样的生日宴太寒碜了？”

“有一点。”

“还想有什么？”

“明年他们还帮我过。”

“这可费事了。”

“怎么？”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