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就不是错的呢?还是你对我有偏见,故意找碴来吓唬我?”
沉默。
师父容易心虚。
“你在这山里住了这么些年,连你都不认识,卖包子的怎么就知道?”她步步紧逼。
“我……你也没住在山里,那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师父的气焰明显矮下去。
“你忘了么?我在北平念书呀,有一门园艺学的功课,专门教我们认识花草树木。”
“到底是鹿不闻还是红头娇?”
“红头娇。”
“我要下山去多问几个人。臭丫头,你要是敢骗我……”
“你功夫那么好,我怎么敢骗你?”
“哦, 对了,我下山的时候,应该把你绑起来。”
“你干什么?”
“山下没有蜡烛卖。你们没有拜堂成亲之前,不许在我眼皮子底下乱来。”
“疯老头,你胡说什么!江世起”
脚步声慌乱。
“喂,你别以为装晕倒,我就不会绑你了。喂,喂,臭丫头!”
江世起冲出竹屋。蒲一一扑倒在地,师父伸直了手,左右围着她转,不敢靠拢,看到他,“好徒儿,你醒了,太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管她吧。”
师父飞奔而去。
要是她不跟师父斗这半天嘴,攒一点体力,就不会晕过去。
他抱她回洞内的床上,洞内水雾缭绕,石壁后泉水声间续叮咚。他又点燃石壁内的火堆,没过一会儿,屋内燥热不已。
他穿上师父从棺材铺买来的红底黑纹的寿衣,又收拾完院中撒落的包子、馒头,再回到洞内,她坐在床沿上,看到他,她往里缩,好像怕他一样。
“师父心思单纯,以后不许总骗他。”
“明明是他打赌输了。”
“你给他设陷阱。”
“你又没有看到!”
“蒲一一,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他靠近床边,她缩在石壁上,他伸手,她躲开,“你干什么?”
“你以为呢?”
“我……我不想跟你继续在山洞里的事情。”她嗫嗫嚅嚅。
“哦……所以你都记得?”
“疯老头说得对,我们没有成亲。”
他的手覆上她的额头,“我想看你有没有发烧。”
她老实地将额头抵住他的掌心。
一秒钟里,洞内变成了夏天,寿衣箍住的前胸后背,全是汗。
“没有发烧。”
他硬抽开手,声音清朗。
她才注意到他的穿着,“你不能穿这个。不吉利。”
她冲上来便要脱他的衣裳。他拦住她。
“寿衣么,我知道。只要你不害怕,我不在乎。”
“我为什么要害怕?”
“那就好。”
她就这样一天天好了起来。
但是江世起不确定,自己更喜欢或者说更愿意,她继续昏迷不醒,还是一天到晚摇头,不,不行,那又怎么样,我不喜欢。
跟他抬杠。
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把自己扮成一只刺猬,扎得他浑身是血,然后他们彼此安心假装山洞里的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她不想承认他们之间的亲昵已经到了夫妻间的程度。
可她越是抗拒,越是抬高了下巴故意惹他生气,他越是想亲她,搂紧她,带她做未竟之事。
他的人生,从来没有这样满足自在过。
一整天,包括在梦里。只有照顾她,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