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的高见已经够多了。”
“万一一一真有个三长两短……蒲老板……蒲老板肯定不会放过你,我看你还是走吧,找个地方避两天风头……我知道你不怕他,可大丈夫能屈能伸,没必要这个时候跟他斗气……”
“我会记住这些忠告。”
车子继续往前开。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蒲公馆。”
“江世起,你这人怎么不听劝?”
“元吉,有一件事情你要搞明白,要是我害怕跟人起冲突,就不会来上海滩,直接回苏北老家或者呆在北平,在那些地方,撞到人我会先道歉,有人插队我会让他先走,一辈子都不会跟人红脸,但是,我还是来了。我很清楚上海是个什么地方。一个别人打你一拳,你需要还两拳甚至五拳、一个从来都不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地方。这是上海。”
“是,是,这我知道,你有本事,现在上海滩人人都忌你三分,可对方不是黄阿九那样的普通商人,蒲望石背后靠的是洋人,还有乞丐帮,不然他每年花那么多钱做善事,真以为吃饱撑的,钱是黄浦江的浪打来的啊?而且,退一万步讲,你去了又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叶悬济,从英国回来的鼎鼎大名的医学博士,他都治不好一一……”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
车子很快到了蒲公馆门口。蒲公馆大门紧闭。他轻按了两下喇叭,又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开门,他将车子停在路边,跟元吉两个人走到旁边的偏门,按响门铃。
嗞。
嗞。
嗞。
没有听到脚步声。
再按。
嗞。
嗞。
嗞。
远远听见福田骂下人的声音。
寂静。
一切又恢复寂静。
他改成拍门,哐哐哐,铁门上的露水沾了他一手。
由远及近的埋怨声,“哎哟,别拍了,蒲公馆今儿不见客。”
“焦叔,是我,江世起!”
“老爷说了,谁来也不许进。”焦叔的声音紧贴着门。
“我带了新的医生来。蒲先生吩咐的。不信你开门看看。”
偏门打开一道细缝。一双眼睛挤在门缝里。
他猛推门,焦叔闪倒在地。
“得罪了,焦叔。”
他踏入门内。
“哎哟,来人呀,来人呐,有人闯进来了。来人啦。”
“焦叔,别喊了,我扶您老起来。我们就是来看看小姐。”元吉一面扶起焦叔,一面说。
“哎哟,老爷吩咐了,小姐临死之前,谁也不许来打扰她。”
“焦叔您消消气,消消气,回头我们跟蒲先生解释。”
元吉一面安抚焦叔,一面追上江世起,六个黑衣人从暗处涌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诸位,我今天来蒲公馆,不是为打架。如果各位肯给江某让出一条路,我江世起这辈子都感激不尽;但如果我非要踩在哪位的尸体上才能见到蒲小姐。江某绝不手软。”
他脱下大衣,扔到地上。
一名高个儿打手迎上来,“呸,早就听说姓江的不要脸天下无敌,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有你佟爷爷在,就轮不到你在蒲公馆里撒野,今天就让我来送你一程给小姐陪葬。”
佟高个拳上带风,冲他的胸口而来。
他并没有准备来打架,左腿后撤半步,身体侧偏,躲开了他的拳峰。
佟高个拳变钩,戳中他的肩膀。
他没有还手,在鹅卵石路面上疾走,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希望借此能摆脱他。
他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