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手指已经捏着玻璃,拔了下来。

元吉发出一声野猪般的嚎叫。

江世起将口中嚼烂的雪茄填入他的伤口,又撕开油纸,将大衣揉成一团,按在元吉的伤口之上,元吉要躲,却扯到伤口,又发出嘶嚎。

“干什么要浪费一件衣裳。”

“这样的衣裳,她没有一打,也有十件。”

“有多少那都是一一的事。我是怕你舍不得。”

“元吉,上回我去赌档救一一,那么巧,也是开车逃出来的,她的手腕也被玻璃划了这么长、这么深的一道口子,你猜怎么着,从她受伤,到叶悬济给她缝针,她一声都没吭过。”

他故意将蒲一一的伤口比划得老大,吕元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嘟囔道:“我随我妈,格外怕疼一些。”

街边的路灯骤然亮了,匆匆而过的行人裹紧了身上的衣裳,缩着脖子,从他们身旁经过。

“元吉,无论如何,今晚,我们一定要把一一找到。”他望着远处虚空的一点,像是在下一种决心。

他真希望她对他尚存一点点幻想,自己把自己藏了起来。

看看他会不会发了疯的去找她。

那样的话,至少她不会忍饥受冻。

两个人在夜幕的遮掩下,一直走到先锋书局空荡荡的店里。布门帘子在风中晃荡,江世起率先进到屋里,擦燃一根火柴,地上废纸烂絮依旧,角落里的蓝瓷花瓶和腊梅却没有了,书架上的书也空了。

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搬走了。

还是被无心之人顺手牵羊了。

他领着元吉穿过天井,一直走到后院二楼跟蔺小灵曾经谈话的房间,在窗沿上摸出一小截蜡烛,点燃。

借着飘曳的烛光,元吉看到椅子,坐下去,“世起哥,你要是跟我说你在这里又安了一个家,我也信。”

“你在这里歇着,等我走了,你吹灭蜡烛,再睡觉。”

“你说什么笑话,我跟你一起走。”元吉跳起来。

“你身上的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又打起来,我还要分神照顾你。”

“你要去找蒲望石?”

“我要亲自去赌档看看。”

“你怎么会知道蒲望石今天要杀你?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他并不是知道我的身份才动的杀机,他只是要泄愤,现在他把一一失踪的一切责任都归在我头上,自然恨不得我死。”

“我也觉得你应该担很大的责任。”

江世起白他一眼,“显然洗脱罪名应该成为我寻找蒲一一最大的动力。”

“我们还能去哪里找她?”

“换一种想法。之前我们一直认为一一自己藏了起来,如果不是呢?”

元吉眯起眼睛,“那事情就会复杂得多。”

“也正是我担心的。如果蒲望石冷静下来,他也会想通这个道理。”

“你该不会是想”

“还记得青龙帮的人一直蛰伏在大世界里么?”

“怎么不记得,就是他们搅了我们的好事。”

“我去 181 赌档会会他们。”

“是他们绑走了一一?他们人多势众,我跟你一起去。”吕元吉站起来,将压在肩上的衣裳扔到椅子上。

“你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你做。”

“什么事?”

“明天再说。记得把蜡烛熄了。”

江世起走出房间,拿水桶往井里提了一桶水上来,两手捧着喝了几口水,又用剩下的水洗了一把脸,水声哗啦,他听见元吉在屋里噗一声吹灭了蜡烛,然后是街面上一闪而过的汽车声。洗完脸,他又脱掉大衣,捏着大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