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有一道缓坡,几片浮沫在他周围打转,江世起尽量避开旋涡,一面高喊:“喂!”

没有人回应。

他倒从来没想过要置他于死地。

这样想时,江世起把头扎进了水底,江水浑浊,到处是茫茫一片,能看见的,都是触手可指的地方,江世起抬头深吸一口气,朝下游快速游去。

这一段江面宽阔,石头极少,如果被水流冲走,很有可能在下游不远处的窄河段被冲上岸,如果他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能截住他。

“在那里!”

岸上突然有人喊,是小莫,伸手指着江面。

江世起再次抬起头,水流湍急,天色又暗,江面只朦朦胧胧几点影子,他的眼睛,在牢里又坏得格外厉害。

“一一!”小莫喊。

一声微弱的咳嗽,听起来更像是咒骂声,裹挟在水流声中,只一下,又没了。

“他沉下去了!又浮起来了!那儿!你前面!”

江世起循着刚刚咳嗽的方向,朝前划去,在他左前方,三米远的位置,他看到了一双手,在水面上挣扎,他抓住那双手,把它们提出水面。

少年挣扎不已,像是还在水底,等他呼吸到空气,嘴里吐出许多水来,吐得太猛,又剧烈咳嗽。江世起看他的帽子还纹丝不动地压在头顶,水沿着鬓角直往耳朵里灌,他腾出手,想替他掀开帽子,那帽子竟似钉上了一般,掀不开,拽不掉。他尝试着看出端倪,少年伸手推他,江世起怕他在水中跟自己打架,消耗更多体力,放弃了帽子。

他拖着少年往岸上走,逆流而上,少年已使不上半分力气,全凭他拖着,才走出半步,少年腿一软,又要沉到水底,他没有办法,只好像抱小莫那般抱住他,少年的棉衣浸了水,又肿又沉,拖拽着二人的步伐。白天阳光下的一点暖彻底没了,江面上寒气四起,水里更是彻骨,“听着,再拖下去,我们两个都得冻死。我脱掉你的棉衣,才能把你拖到岸上。”

说完,他伸手解棉衣的扣子,那少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猛然推开他,江世起跌进水里,等他站稳,面前早没了少年的影子他又被水流冲开了。天彻底黑了,周围只有水声,和林子里几声不知名的鸟叫。

“你们快上来了吗?”小莫在岸上问,“好冷。”

“很快……”话还没说完,前方传来跌进水里的声音,江世起快步蹚过去,踢到一团软绵绵的衣物,他一把将他抓起来,这次他没问他,直接扯开棉衣的扣子,将衣服扒了下来,少年左推又挪,但没有成功。没了累赘,少年轻盈不少,江世起扶住他的腋下,往岸上走,他只能凭记忆避开刚刚那些旋涡和深坑,走得极慢,少年又一直在他胳膊里下扭来扭去,耗费掉他许多力气,“你要是再动来动去,我会留下你参加龙王的晚宴。”

说着,他收紧臂力,少年紧贴在他怀中。为防止他耳朵进水,他刻意将他往上提了提,胳膊恰好硌住他的胸口,少年像泥鳅一样扭动,甚至扬起手要打他,没够着,只溅起一片水花,“你这个流氓!”

“哼,过河拆桥你也得等到自己活着走到岸上再拆啊。”

江世起让他下滑两寸,江水刚浸到少年的耳垂,老实了。

“流氓……”江世起在鼻子里重复,拖着少年继续往前,陡然愣住了。

他的胳膊有种不真实柔软触感。

很显然,这种柔软不应该属于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

一开始,他以为是他衣服的缘故像这种随身携带香囊,抹浓重头油的少爷,衬褂里藏着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一点儿都不奇怪。带着这个想法,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当双脚踩到水底松软的沙滩,他突然想起过去在书里看到的一个比方,“女人的小腹像沙滩一样柔软,”他一直以为那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