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真不跟我去吃馄饨?”
“不去!”
“那好,拿完了剧本,去火车站接一个戴黑色头纱的人,然后送她去这个地址,”江世起递给他一张纸,“记住,不要叫任何人看到她的脸。”
“女人?”
“女人。”
“不会是你的那个……”
“不是。然后,你等在那里。我办完自己的事情,会来找你。”
“你有事情瞒着我。”
“有一些。”
“你,咱俩还是不是好兄弟?”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要是希望大世界卖出一个好价钱,一个字也别听岔了。”
“原来你早有计划。我记记,接上一个戴黑色面纱的女人,不要叫人看见她的脸,送到这个地址,然后我等在那儿。她要是问起我来,我该怎么说?”
“直说。”
元吉走后,江世起坐在椅子上,继续抽他的烟,直到烟火快烧到嘴唇,才将它弹开。
烟头砸在窗框上,火星四溅。
他掸一掸身上的烟灰,站起来,踩过满地的烟头,走向楼梯口。
“我看我还是走楼梯吧,几步路就到了。”
裙裾在腿上闪动。她脚步轻快,踏过第三级台阶时,木板轻微地吱一声,像是怕吓着她。
他踏上第三阶,吱呀,不是吱。不止他,所有人经过第三阶时,它同样发出抗议的吱呀。
她太瘦了。
显得那个棕色牛皮文件包大得可笑。
所有人都没有照顾好她。包括叶悬济。
但是这些都不关你的事。
元吉开走了车子,他走路去码头,找老金要一碗馄饨当午餐。
在北平时,他很喜欢走路,阳光灿烂有风的午后,他会独自上圆明园散步,穿梭在断壁残桓之间。有时候会在一块断石前面停留许久,风中有谁在窃窃私语,石缝布满拥挤生长的青草。
雨天不能去那里的,会有鬼魂。有人说。
他去过。
鬼魂躲在每一株暗处生长的松树下。
两个月前,元吉从巡捕房出来的当天,他去了一趟杭州。
疗养院的掌柜很好说话,看在银元的份上,他们很快想起谁是黄阿九先生。他总戴一顶暗棕色的小呢帽。
“黄先生是冬月十五那一天走的,我帮他订的票,他还赏了我两角跑腿费。”
杭州到上海,跑火车,6 个小时,早上出发,晚上能在大三元吃上晚饭。
冬月十六晚上,虞麻子为小翠争风吃醋,在大世界大打出手。
冬月十七,小翠的尸体悬在大世界门口,巡捕房总探长大驾光临,随即,黄阿九出现,他说他刚回来。
事实上,十五,月亮很圆的那个晚上,他便出现在火车站。
黄阿九的房间靠近西湖边,窗外有竹影。
让黄阿九说出真相没有费什么周章。他有严重的腰疼病,每年冬天都要上杭州疗养院住上几个月,他不过是趁他洗澡的时候,打开窗户,吹了他一会儿。
冬月二十的月亮,像一枚浅笑的眼睛。他被巡捕房放出来,元吉仍关在里头,他找到黄阿九在玫瑰园的家。黄阿九邀请他在书房里谈话,月光从窗口照进来,黄阿九的脸变成地灰色,他撑一撑眼皮,“江世起,我也不知道找你来,是对还是不对。大世界的红火,全是你的功劳。可是,自古有一句话,功高盖主啊。”
“看来黄先生更相信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着错,满盘输。”
虞麻子以为蒲先生为了他出头,其实,他不过是蒲先生和黄先生手中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