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爹会帮我找到这种药。”

“如果只够一个人的量，你认为你爹爹救你还是救贝多芬？”

“我不管。”

她咬住下唇，眼泪慢慢上涌，不等流出来，抬手抹去，“我真是什么事情也做不好。没脸去见蔺学姐。”

“大不了，你不回北平了。喏，现在你中学已经毕业，上海也有很好的大学，再不行，就去法国念书。藏得越远越好，一辈子不见她们。”

“你明明知道我伤心不是为这个。”

“人生啊想得太清楚就容易不快乐，要学会逃避，无法面对的事情，躲过去就好了。”

“难怪你可以优哉游哉地出入自己情敌家里，看着人家出双入对，你也总是笑嘻嘻。”她止住了哭。

“我是医生，出入任何人家里，是我的职责。”

“明明就是胆小鬼，懦夫，缩头乌龟。”

办公室的电话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

她跑过去接，竟然是海棠的声音。

“怎么样？打听到消息了？”

“唉呀，没有，该死的庄强根本没出来见我，对了，一个叫白什么白婳的打来电话，说她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你。”

白婳？

她拨通旅馆的电话，白婳像是等着她一样，“蒲一一？”

“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你先答应我，要做我的合伙人。”

“什么叫合伙人？”

“就是跟我一块儿办报。《华报》。”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办报纸，我现在忙着呢，改天再找你！”

“你是不是在忙盘尼西林的事情啊？”

“你怎么知道？”

“我是做什么的？”

“记者，我知道，土皇帝么！谁有这种药？快说。白婳姐姐，白婳姑奶奶，求你了，快点告诉我。”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合伙人么？好好好，只要你告诉我谁有，我做就是了。”

“真的？”

“快说！”

“今天晚上有一艘英国货轮停靠在蒲氏码头，三大箱子盘尼西林会暂存在蒲氏仓库，明天下午另行装船送去重庆。”

“什么？你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我跟英国领事查尔斯有一点私交。”

挂了电话，她抱住叶悬济的胳膊，“叶悬济，贝多芬有救了！我这就回家找我爹爹去。”

第五十一章 有勇无谋

蒲一一坐在客厅里看书，一面等她爹爹回家。夜里十点多，汪婶端来一碗薄荷紫苏猪肚汤，说是专治鼻塞，她没喝，放在案几上。放凉后的猪肚汤上飘着一层猪油花，看着直叫人反胃。自从在大世界醉酒以来，一切荤腥都叫人反胃。

她手中拿着巴金的新作《家》。她早就不看《Le Grand Meaulnes》了，Meaulnes 是个小赤佬，才见了人家姑娘一面，就奋不顾身去找人家，还自诩为爱情。全天下的男人靠这两个字不知道诈骗了多少姑娘。

比如欺骗安修女的那个什么神父！

真让人不齿！

回头她要把这本书送给安修女引火。

海棠原本陪着她，坐在旁边绣鞋样，后来实在熬不住，睡觉去了。

为了贝多芬，她得熬得住。

爹爹夜里十一点才到家，满脸疲累。她手忙脚乱地帮汪婶把厨房里温着的猪肚汤、银耳羹和一小碟咸菜，摆上餐桌。可爹爹并不饿，喝了两口银耳羹后，问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知道你想给我个惊喜。”她靠近他，抓住他两侧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