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善人要跪,尚书摆手免了。
「薛小侯爷给了青黛姑娘两千两做了断,此话当真?」
大善人「呃」了许久,连连摇手,「可当不得真啊!」
我心里暗叹,大善人撒起谎来比我轻车熟路许多。
「青黛是要了点遣妻费,可,小侯爷没给呀。」大善人一拍脑袋。
薛泽几乎目眦欲裂:「你敢不认账?」
大善人看着薛泽,身段略弯了弯,脸上还是笑,一点也不恼,「小侯爷息怒。是您自己说的,这妻名不正言不顺,一不曾登册入档,二不曾有父母之命,哪里能给赔偿呢?」
薛泽回身禀告尚书:「有没有钱,一搜便知。」
那马车上的白面无须人站在尚书旁边, 声调抑扬顿挫,「杂家细细搜了一通, 只搜出了十两银子。」
我知道,那一叠银票就明晃晃放在薛泽自己设的书桌暗格里。
「是暗格!」薛泽如梦初醒,「是我书桌的暗格, 一定在那里!还有这些年来我写给卿卿的书信!」
他不提沈婉卿还好,一提起,尚书便怒不打一处来。
尚书猛地把茶盏生生摔碎在桌上。
「你还谎称失忆?你明明一直意识清明,还知在书桌里打个暗格!你分明是骗婚于先, 又不顾救命之恩, 薄情寡性, 舍却糟糠之妻,现在还想来诱骗我的女儿!」
薛泽吃了一惊,连忙跪地,口中喊着冤枉。
尚书喘着粗气, 满面涨得通红,那白面无须人紧跟着问我:「薛家人来的时候, 可有年轻女子随行?」
我赶紧摇头:「不曾。只有薛家父母,和一个小厮, 还有照顾薛母的一个嬷嬷罢了。」
薛泽似乎终于认清了情形, 索性一言不发了。
尚书点头, 「薛泽你好大的胆子,还敢诬赖我的女儿!婉卿不过病了月余, 府中下人都可以为证。」
「公公记好了吗?」尚书问那白面无须人,那人点点头, 把这次问审的记录卷起来包好。
「杂家拿走给刑部看看,怎么说。」无须人拱手一礼。
薛泽纵然不肯,被强压着按了印。
我也落了手印。
无须人告退,临走冲我眨了眨眼, 我知那张纸上必然不会涉及我的两千两银子。
尚书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很爽快。
「薛小侯爷,慢走不送。至于你们二位,等朝廷的判决下来了,本官会亲自送你们回乡。多谢你们为小女证了清白。」
在大善人的「哪里哪里」之声中,我终于感到了一阵解脱。
薛泽被流放北疆的那一日, 尚书特许我去送一送。
牢房里,薛泽戴着脚镣, 两脚分开坐在地上, 他看我的眼神,狼一般阴鸷。
我确信, 如果不是有铁牢拦着,他必定会将我撕碎。
他突然诡异地温然一笑,像极了谢山。
谢山其实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他说我靠山吃山, 他从此便是我的靠山。
「娘子见到为夫落到如今这副田地, 可还满意?」
「我不是来落井下石的。」
我蹲在他面前,掏出话本儿翻到最后一页来给他看。
是了,最后一页了。
薛泽开始是不屑,可到看清了话本的内容, 便一下子抓狂起来。
「你哪里来的妖书!」
我自然一个躲闪,不会被他抢到。
我忍不住笑。
「薛泽你看,完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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