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里汇聚出一汪清水,一颗颗迸出下眼睑,划落到脸颊,那水珠越流越多,顺着锋利的下颌骨滴答淌下,黑眸中翻滚着浓重的痛苦和懊悔,那不是眼泪,是压抑而绝望的暴雨,在野地里无声地降落。
她的儿子,身长八尺,长到二十二岁,自懂事起,便不曾掉过一滴泪,小时候摔倒了,不许人来扶,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接着走,挨打也从不哼一声,更不要提服软求饶。
“娘,我好痛……”连天横肩膀抽动,满脸泪痕,不住地喘息,咬着牙好似困牢之兽,浓如稠墨的思念潜滋暗长、生根发芽,在顷刻间拔地而起,翻搅他的血肉,吞噬他的身体,让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再也无法安生。
“好痛……”
“爹说对了……我是个、我是个没用的男人……”
莫氏一时之间,眼泪也流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