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一巴掌轻拍在连天横的膝盖上,愠道:“谁要你这样翘着腿的,轻浮!”

一家人和和气气用过早饭,老爷和夫人回房,准备出门,连小姐也被奶妈抱去西厢。饭厅上只剩下几个奴婢忙活着收拾碗筷。何斯至逃也似地要回房里躲着,连天横在后边叫:“表弟。”

他就被这一声定住了。

虽说心乱如麻,但也不信这个混球敢在大白天做些什么出格事情。正思量着,后颈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上下滑动了几番,连天横俯身在耳畔道:“酸么?”那手又往上,撩拨他的头发。

何斯至转头怒视他,心里害怕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连天横若无其事道:“你不是说有虫,我给你捉捉虫。”

“你……你混账!”何斯至吞着声音,呜呜咽咽地骂。“以后不许再来害我!”

他正害怕克制不住眼泪,在恶人面前露了怯,这时远远地从天边却飞来一个黑点那是只鸽子,翅膀扑棱棱的,伶仃的细爪停在何斯至的肩头。

何斯至侧头去看,对上两只黑宝石似的鸽眼,亮闪闪,眨巴眨巴的。他不禁忘了眼泪,愣愣地盯着这鸟儿。

连天横伸出手指,鸽子便跳到他手上,歪着头讨食吃。

“它脚上还系着东西……”何斯至弱弱地说。

“养着玩的物什罢了。”连天横撇下何斯至,重新捏了捏他后颈,警告地望着他,阴鸷道:“好表弟,今天哥哥有事,先饶了你。”

鸽儿在桌上跳来跳去,连天横揉碎纸条,大拇指根部套着一枚翠绿扳指,与雪白鸽羽相映成趣,指腹轻轻抚着鸽子头上油光水滑的软羽,修长的手指掰开一块嫩黄的小米糕,有一下没一下地喂这小鸟啄食。然而他的神思却全不在这上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抬头望窗外泛青的天际。

“连叔,鞴上马,我出门去玩会儿!”

那总管事听了,走到窗外站定,很恭敬地答:“少爷,老爷今早吩咐,你先把书读得滚熟,以后得空,再去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