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也会像现在这样缅怀哥哥那样缅怀她吗?
会在哥哥神采飞扬的时候对着他叫死去的孩子的名字吗?会对少不更事的哥哥说他是个杀人犯吗?会因为他碰了妹妹的灵牌就拽着他的头发,在列祖列宗面前把她往神案上撞吗?
明明都是很多年轻的事情了,明明父母亲总也曾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可为什么说起来还是那么想哭呢?
早已溃烂多时的伤口终于重见天日,陈旧的痛楚开始发酵,傅明晞竭力忍,忍到浑身颤抖,绷不住了才忙不迭拿手掩住脸,泪水便顺着指缝滂沱落下,哭声却极其压抑隐忍,只断断续续地才失控呜咽出两个破碎的音节。
“姐姐。”白无祁只猜到这会是她的心结,却没想到这个真相竟如此沉重。他想不出安慰她的话,只走过去把她揽到身前,“对不起。”
傅明晞想说话,可是说不出,只不停地流泪,好像要把那些被母亲怪罪时流不出的眼泪通通流尽一样。
一开始白无祁保持着理智,可见她那样难过,不由得火气就上来了,忍不住道:“你爹娘就是有病!”
“不许你说他们!”
“……好嘛。”
傅明晞很快又觉得后悔,拿红红的眼睛看着他,小心攥着他的衣角,小声道歉:“不是。我知道你维护我。”
她切切实实对父母亲有太多的怨恨不甘,可这些年来他们对自己的疼爱关心同样不少。她被困在名为爱的枷锁里,早就失去了痛痛快快的说恨的能力。
“没关系。”白无祁想学她平时那样揉她的脑袋,看着一头珠翠,于是改成揉她的后颈。随后坐下,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强硬地让她匍在自己胸口上慢慢哭,“是我思虑不周。我没想到会这么复杂,早知道就不在这时候说了。”
空气中还残存令人脸红心跳的旖旎气味,傅明晞却没有害羞的心情,只是流了更多的泪:“我多半是真的造过杀业。”
“瞎胡说。你娘就是对那死胎执念太多,魔怔了。你怎么也糊涂?”
白无祁说话不太好听,把那条令傅家夫妻执念多年的生命轻轻巧巧称作‘死胎’。也的确是他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才说得出这样冒犯的话,傅明晞听来却不想反驳,只是说道:
“……我真的生不出孩子。”她鼻尖红红的,眼睫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儿,“大夫明明说我身体没问题,可……就是怀不上。”声音渐次变低了,“那边也就算了,你也这里也不见动静。总不能被我睡过的男人个个都不行吧。”
白无祁挠了挠头,“唔。薛大人行不行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真的不行。”
他看见她惊异地眼神,忍不住亲了亲近在咫尺的润润红唇,“第一回之后,我就在按时吃避子药。你不知道吗?”揶揄的笑起来,“不知道还让我射里面,姐姐傻不傻。”
傅明晞却很理直气壮,“又有什么关系?”
谁的孩子根本不重要,她就是想当一个完整的女人。虽然后来听好友说起孕中苦事,想起又觉得怵得慌。可她心中却一直有‘以命抵命’的固执念头,觉得既然母亲是因为一条生命怨怼这样多年,就应当还她一条,不说两清,起码会让彼此都好过一些。
会吗?
应该会的吧……
“当然有关系!”白无祁也不想苛责她什么,只是捧着她的脸,从她的额角吻到下巴,“但这不是姐姐的问题,是姐姐父母亲不好。不过……不要紧,父母不可以选,但是人生可以选。”
他认真地看着她,“还有我,也可以选。”
傅明晞从没有这样脆弱过,只觉得喉头哽得厉害,“何必呢?你何必管我呢。”
“我喜欢你。”白无祁顿了顿,又重复一遍,“我是真的喜欢你。”他莫名变得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