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晞蓦的脸色灰白,泪水盈了满眼。

不论过了多久,这个名字还是会给她带来最本能的恐惧和厌恶。

她几乎有些站不稳了,伸手把住了墙边,声音摇摇欲坠:“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不重要了。也不仅是这些。姐姐那一次在灵堂被母亲打,也是因为他,是么?”

如果说傅明晞一开始还怀疑白无祁是不是机缘巧合,误打误撞,这会子听他又揭开自己的一道疤,心里防线顿时溃散,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你,你还知道什么?”

“有些事情要自己说出来才行。”其实白无祁也是赌,傅明晞的戒备心太重了,这些年来的打磨历练,早就让她变成了一个完美无情的傀儡。想要剖开她的心房,须得一气呵成,在她最痛的时候唬得她放下,才有可能挖出那块早就坏死的肉,“姐姐。就当是满足我的愿望了。”

傅明晞的唇全无了血色,惨然笑了下,甚至还打趣:“你愿望还真不少。”

随后沉默地坐了回去,开始焦虑地摩挲指间的同心环。过了好一会儿,动作停了,她才开始说话。

北梁风气清明,权贵向来以一夫一妻为荣,孩子多少,全凭福分。偏傅夫人张雅生来体弱,受孕困难,吃药调理了多年,才得来不易的有了动静。而且是一胎龙凤胎。

傅明晞没有怀过身子,不知道一个女人在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母亲时会有怎样欣喜的心情。不过后来见识过母亲因为失落的歇斯底里,多少也知道那对她而言是一场如何美丽的绮梦。

可惜,就是因为自己,一切都破灭了。

她是个杀人犯。

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同胞兄弟。

在傅夫人还在怀胎的时候,兄妹俩共同泡在一包羊水中,她就过分强势地掠过共享一根脐带的兄弟的养分。那时大夫诊脉,便说她腹中的孩子一强一弱,须得多加养护,谨慎进补,才不至于弱的那个衰死胎中。于是傅夫人小心翼翼,揣着一颗无比虔诚的心悉心呵护,度过了艰难的九个月。

在十个月时诞下一个紧紧攥着脐带的健康女婴,和一个被脐带绕颈憋死的羸弱男婴。

女婴健康活泼,生下来时带着嘹亮的哭声和蓬勃的生命力。男婴弱小灰白,脸色青紫,在母体中就死去多时,虽然已经有了完整的躯体,可没有半分生气,被排出体内时好像一块烂肉,甚至没有呼吸过这对他满是爱意和期待的世界一口气,甚至或许不能算他真的存在过。

傅夫人当场崩溃,几度昏死,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才堪堪捡回了一条命,可男婴的死却成了她心中的死结。她实在是太不甘,太失落,太难过

明明一早就为他们取好了名字,不论男女,都当磊落光明。男孩儿叫景行,女孩儿就叫明晞。她会和丈夫把这对得来不易的宝贝好好抚养成人,看臭小子正横沙场,做个立不世之功的大将军,小姑娘学文入仕也好,嫁人从夫也好,不仅她和丈夫会疼爱她,也会让她的哥哥好好对她好,让她当个无忧无虑的宝贝。

可是结果呢?

她的心头肉杀了她的心头肉!

她的女儿杀了她的儿子!

这是夫妻俩的痛处,为了以免被不断的解开伤疤,他们一致决定掩盖这个死婴的存在。他们痛哭过一场,把死婴安葬过,决心既往不咎地疼爱唯一的女儿。毕竟傅夫人体质如此,已经很难再有受孕可能,即便看似纯洁无垢的婴孩生来就带着血债,那也是他们唯一的血脉。

傅明晞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在骄纵宠爱中长大,承袭了父亲的聪慧和母亲的美丽,一天天出落得大方又完美。她被这个世界疼爱,也发自内心的想要回馈这个世界。她有满脑子的奇思妙想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