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尽千帆的孟都督认真地捧住了她的脸,摇晃了两下:“现在不能醉小杪,不要因为酒给借口。懂吗?”

傅明晞的酒量不错,虽然有些晕乎乎,基本的理智还在。被这样一提,立马就清醒了:是了。自己是一门心思想和离,可薛成和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就答应。若还酒气冲天的回去,只怕说什么都要被当做胡话。

“那算了。咱们随意吃一些,过两日你走前带着礼来我府上,我叫家里的厨子给你做一桌到时候咱们好好喝。”

孟无枝笑,“这样看来,我为你挑的那礼物挑对了。你见了一定会喜欢。”又揉了揉腕,骨节发出咔嚓的脆响,“不着急。我大抵要在京华留一阵子。你离了也好,回娘家休息一阵子,说不定过些日子咱们就在朝上见了。”

傅明晞摇头:“我不想入仕。”也不想扫她兴,便又道,“也不好说。且走且看吧,若真的无事可做了,自然是要在那儿再见的。”

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总要格外轻松,彼此默契地不提不愉快的事情,就着半壶酒,一桌好菜,聊了些闲话趣事。之后酒足饭饱,还是坐在孟都督的汗血宝马上被送回的家。原先心底的那些阴霾,早都一扫而空了。

因为午后薛夫人在花园动了怒,府上的仆役从还处在战战兢兢地戒备状态。提灯来接的小丫鬟见主子满面春风,却愈发愁闷了,闷着头,攥着灯把,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也没敢说。

傅明晞心情不错,也很清醒,所以猜到了:“大人还没回?”

“……嗯,嗯。”小丫鬟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半个时辰前递了话回来,说这会子人已经出城了。约莫要三五日后才回来。没说是什么事情。”

虽然本能地感到了恼怒,不过很快又平息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迟这几天。

他最好再狂妄些,这样自己才能在将他扫地出门时更冷静。

薛夫人看起来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没有正式回应,只说:“把灯给我,我一个人去歇会儿。过一时叫丹枝来找我,我有话和她说。”

夜已经深了,只月门外挂着两个宫灯,落下一片薄雾似的朦胧光影。

傅明晞穿过门,把灯捎在屋外,摸着黑去房里拿了火折子。刚吹亮,就照出了一个即将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仓皇身影

在短暂的犹豫中她确定了这不幻觉,当即决定放声尖叫。对方显然预料到了她的动作,更快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哀求道:“别别……是我!”把拿过她手中的火折子,将一旁的烛台点亮了。

一点昏黄的灯火在黑暗中猛地绽开,把来人的脸映得分明。

乌黑柔软的黑发,一双浅茶色的眼瞳。穿着一身和行径十分合宜的夜行衣,却也很好的把宽肩窄腰的身材勾勒了出来。因为做贼心虚,所以表情显得有些慌乱。没了平时那股子莽气,竟显得有几分可爱。

其实不点灯她能猜到,谁让漠北的尼木香太霸道。

一想到之后也不用受他的制约,傅明晞心态格外好。拨开了他的手,往旁边坐了下来,也不生气:“郡王当腻了,想当贼?”

“……不是。”白无祁太尴尬了,挠了挠头,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来送你东西。”

傅明晞当即环视四下,她对自己的屋子当然了若指掌,一眼就发觉了自己的妆奁被动了。于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哼笑道:“你倒是很会挑时机。”忽的又想起了什么,走到妆台前又转身看他,“你那时就知道了,是吗?”

“知道什么?”

“桃金娘。”

白无祁犹豫了一会,诚恳地说没有,“虽然我也觉得那花娘有些不正经,但薛大人什么也没做。而且言辞间也都在夸你的好。我只是妒忌罢了,见不得别人与你那般即便是你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