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眨眨眼问:“你来做什么?”
葵官挑眉说:“* 这么刺激的事儿也不带我一个。我昨儿晚上梦着了有人对我说,明日酉初一刻长隆客栈有场帽子戏法,我还在寻思什么帽子戏法。结果今儿中午午睡又梦着了那人,那人却说你们聚在这儿要干杀头的买卖。”
“我心说你们不把我当朋友了,这么大的活儿也不同我讲一声。我又想,约莫是前儿聚会我没来,故此不知道。只是前儿我实在来不了,今儿我却是来定了,求了我家那位许久才跑出来。”
文官笑道:“我劝你别热血上头就跟着我们干,你不比我们,现有家有人疼,干什么不比活着好么?我们这一去可就生死未卜了。你且回去,我们就当今儿没见过你。”
“诶哟,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葵官砸砸嘴,“我反正是活够了。我家里那位看着好,实际上偏会搓磨人。”
香菜冰激凌看得有些呆:“做梦梦见?这么玄乎的么?这也行?”
结果更玄乎的还在后头
三分钟后,茄官荳官也紧赶慢赶赶来了,说辞和葵官别无二致。
至此,八人汇齐。
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聚在这个黑夜,拼上了全部身家,以肉身对抗上层阶级,用性命控诉人生不公。
她们生而平凡,却妄想一招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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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进展似乎顺利得有些过分。
文官发号施令后,所有人一齐冲了进去。迷药在空气中肆意挥散,撂倒了门口守着的侍卫,以至于她们一路几乎没遇着什么阻碍。
她们七手八脚地将五世子压在墙上,艾官持着二十两银子换来的家伙事儿,将他一剑封喉。
他死的时候颇为不甘,叫唤声却被芳官用抹布堵回了嗓子眼里。
藕官凑上前,轻声问:“你想知道你为何而死么?”
五世子的眼珠都快瞪出了眼眶,半晌后,摇摇头。
蕊官说:“十三年前的一个冬天,你的马车撞死了一个女孩子。你记不得了,因为死在你手下的人数不胜数。”
“但是天记得,地记得,那女孩的魂魄记得,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记得。”
“她在你眼中就是卑贱的草民,但是我们实打实地哭了一整个冬天。”
“她叫方十二。她也被世人称作禾官。”
“我们所求不多,只求一个公道。”
“所以你死吧。杀人就该偿命。”
鲜红而温热的血液霎时喷溅而出,像是话本里的奈何桥边那一片烈艳艳的曼珠沙华。
五世子脖子上裂开一道极深的口子,胸前多了七个血窟窿,栽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艾官手里的剑铛啷一声掉落在地板上,昆山玉碎凤凰叫。蕊官的眼泪喷涌而出,趴进藕官怀里失声痛哭。
所有人都没有跑,而是将发冠与衣服理整齐,排排坐在炕沿上。
听着外头一阵“杀人了”的骚动,她们扭头对视几眼,安然地笑了。
“你们怕不怕?”藕官问。
“有点。”艾官说,“我的手还在抖。”
文官接话:“你杀了他,你是大功臣。”
“一起杀的。”艾官道,“没事,我现在不怕了。这一生能遇见你们,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