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虽然昏沉,但还算转得动。淮南月倚在廊柱上,阖眼思索棉絮所代表的含义。
棉絮轻轻飘飘,毫无生气;就好像她们的生命也轻轻飘飘,一眼就能望到头。
禾官死不见尸,艾官无足轻重。
可是她们曾经也是有血有肉的女孩儿。
譬如书里的芳官曾说“我先在家里吃二三斤好惠泉酒呢”,学了戏后便一口酒没再碰。
……
淮南月又陆陆续续做了几场梦。
第一场梦里,因为唱戏时出了纰漏,便被勒令顶着碗在霜重露浓的秋夜跪了一整晚。
第二场梦里,人声嘈嘈,她风寒刚好,便被要求去陪那群只长了嘴巴和眼睛的人喝酒。
第三场梦里……死了的雀儿忽然活了过来,扑腾着翅膀穿出牢笼,飞过高墙,飞到了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耳畔终于传来了【回忆结束】的提示音。而淮南月已经累到快睁不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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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内外时间流速不同,所以即便在里头已经白昼黑夜交替,外头却没过多久。
秦问川正懒洋洋在椅子上翘二郎腿呢,面前忽然就多了个淮南月。
奄奄一息,看起来即将一命呜呼。
秦问川吓了一跳,跳下椅子就冲到了淮南月身边,继而猛翻面板,给人灌了一瓶营养液。
结果淮南月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自杀。”
秦问川:?
秦问川挑着眉问:“san值太低,直接疯了?”
淮南月:“……没,就是”
她顿了一下。
一大串话在嘴边却没法往外吐,淮南月知道,是自己冲动了。
一系列线索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梳理成文字,然而潜意识里已经将它们串联起来并得出了结论,于是产生了所谓“直觉”这么一个概念。
自己现在凭的就是直觉。
回忆和梦境都太压抑了,总能令人生出“不如死了”的念头。
再加上最后一个梦鸟雀死而复生,飞出鸟笼。
龄官将自己类比作笼中的雀儿,既然雀儿死后便飞走了,那么龄官死后是否也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呢?
不得而知,有条件的情况下其实可以一试。
然而自杀还是太过武断、兵行险招了。
淮南月于是想摆摆手,说“当我没说”,秦问川却忽然低了一点头。
她们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淮南月沉默着,垂眸看向手臂。属于秦问川的影子在那儿投下了一道浓墨重彩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