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十分好笑,这三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回到家中。
Y国三年求学生涯,一年官司缠身,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他转身望向窗外昏暗灯光下的郁郁葱葱的草木,原来早就不见了佳人的倩影,只留他一人徒留悲伤。
宋慕白缓缓收回手,好在他的学业提前完成,回来的尚且不算晚,正正巧巧赶上这风雨飘摇的动荡节点。
“慕白,你回来了。”
宋慕白闻言抬起头,两人在楼梯处上下相视,他对宋父微微一笑,“是的,父亲,我回来了。”
屋外的大雨似有停歇之意,宋家这一顿晚餐还算温馨。
宋慕白在用完餐后默契的同父亲进了书房,他知晓宋家虽尚有父亲和叔叔共同经营,但却逐渐举步维艰。
自三年前宋姜两家解除婚约,宋家不可避免的同蒋家生了几分隔阂,但蒋宋两家结交已久,推杯换盏间仍旧维持着往来。
不过蒋宋两家表面上的和平,随着一年前宋慕白的车祸被打破。说到底,宋父毕竟只有宋慕白一个儿子,蒋家放任蒋伯南害得他的儿子险些丧命,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自此之后,宋父作为宋家的主事人,他开始暗地里频频向邻市的下一届候选人之一的崔市长抛出橄榄枝,崔市长随行秘书受贿一事也是由宋家低调派人前去游说,这前前后后花费了些手段,才让闹事的齐姓商人撤回诉讼。
此事一成,崔市长自然对宋家青睐有加,双方也开始涉及利益往来。
正因如此,宋家也引起了余书记的注意,他不可能放任崔市长的手伸到H市,特意派人同蒋家探听消息。
这样一来,宋家不可避免的面临派系站队的问题,倘若选择站在崔市长一派,显然就相当于同蒋家撕破脸皮。
宋父收回思绪,他许久未曾题字,今日或许是儿子回来,突然间又起了兴致,因而取了张宣纸,转头对宋慕白说道:“慕白,你来研磨些墨。”
“好。”宋慕白点了点头,他倒了些清水在砚台上,手执墨锭开始磨墨。
此时父子二人虽未言语,但已是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
宋父见砚台上磨出了墨水,用毛笔笔尖沾了沾墨,笔尖抵在宣纸上,黑色的墨水在白色的宣纸上被缓缓推开。
片刻后,宋父收了最后一笔,看了眼身旁站着的儿子,意味深长出声道:“慕白,黑夜已至。”
宋慕白磨墨的手顿了顿,瞧见宣纸上未干的字,桃花眼闪了闪,他知晓父亲话中有话,并未着急答话,反而继续磨着墨。
宋父放下毛笔,他的目光虽然看向宣纸,但却对宋慕白问道:“慕白,你认为崔市长这人如何?”
宋慕白闻言笑了笑,这才将目光从宣纸上移开,转而望向宋父,目光坚定回道:“父亲,我认为崔市长此人如虎,虽然行事勇猛,手段毒辣,但缺少几分谋略。”
宋父见此不免有些惊讶儿子的看法,“此话怎讲?”
在他看来,崔市长行事狠辣是能成大事之人,反观余书记身形臃肿,且为人憨厚,才像是常人所认为的缺少谋略之人。
宋慕白见父亲并未一口否定他的想法,桃花眼弯了弯,一边磨着墨,一边补充道:“崔市长为人十分自负,他的贴身秘书尚且能受贿被查,想来对部下管理必然松懈,日后多半留有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