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细碎的白牙,然后很轻,很悠缓似地,有一刻牙齿微微用力,那脆薄的果皮便孱弱地崩裂,一声细响,水红的液体瞬间溢出,在他的唇瓣上,添了几许妖娆的红。“咳咳。”太过暧昧的气氛,让李志博僵硬的咳嗽着打破凝固的气氛,神色半红半白,游移不定谨慎地开口:“老大,我出去抽根烟。”屋里的两人似乎都没有听见,徐俯眼睛缓缓地一转,高挑的眉角隐约一扬。“什么时候从维也纳回来的?”“半年前。”绿绮抬眼正视着他,微笑有礼的回答,细密的灯光铺洒于她白皙的面加上,还有少许跌落在她的睫毛,偶尔一颤,一张脸几乎就是没有一丝波动的陶瓷,虽精致,却无刚才面对魏小虎的灵动生机。徐俯静静地凝视她良久。忽然,他轻轻一声冷笑:“小虎不知道你我的关系吧?”那瞬间,他几乎可以完全确定绿绮完美的面具上有那么一刹那被动摇了。“我遇到他是巧合,也不知道他嘴里经常提到了老大就是你。”微微垂下睫毛,只注视着手里的烟,不再看他。末了,她轻声补上一句语调波澜不惊的话:“我这个人不喜欢拖泥带水,一会他回来,我就告诉他好了。”然而,绿绮听见自己的骨头在铮铮作响。心里无法宣泄的强烈暗流不住地喷涌而出,一把一把的深黑色,将体内还不容易堆积起的温暖冲碎。房内死寂异常,徐俯默默地望着她修长指间一线稀疏的火光,而逐渐丧失了生气,消沉下去。然后他彬彬有礼的一笑,道:
“他不知道也好,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就像你说的,巧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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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魏小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记得徐俯是什么时候走的。绿绮只记得她坐在沙发上,魏小虎在她的身边打着游戏。“妈的,老子就不信杀不死你!”她喝着茶,茶是魏小虎泡的,味道淡淡的并不如何好喝。她一贯喜欢喝黑咖啡,苦涩的味道品尝的多了就变成甘香,不是因为味道变了而是因为习惯,就像她的人生。然而,他说她的胃不是很好,不能这样喝刺激性的饮品,所以强制性的改成了清茶,现在坐在这个人的身边,慢慢的自己也觉得那淡茶味道也不错。告诉他吧,告诉他……告诉他什么呢?三年前一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的女人,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获得机会?告诉他,她是一只靠出卖自己才有今天一切的女人?告诉他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外面越是漂亮,而在某些地方则是更显得肮脏。然后呢?他会离开她吧……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从来都留不住。她的生命就是一个诅咒,从来没有阳光和温暖进入,即便是有,亦不过是雷雨中的闪电,转瞬即逝。
“怎么了?你今天不练琴吗?”沉迷游戏的魏小虎转头看着她,歪着头表情很奇怪。“我今天想休息一下。”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她心里一震,但很快镇静下来,露出了安心且温和的神情,把头埋进他的脖子,小小地磨蹭着:“偶尔这样偷懒一下也不错呢。”他有些迷惑的看着她,然后笑笑,由着她,还抽出手抚摸她的发。但紧接着就是他的惨叫声:“哎呀,死了死了。妈的,再来,老子一定会通关!”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露出一个类似于微笑的微笑表情,然后抿着嘴,轻轻地哼起了一首优美的曲子。肖邦,《降D大调前奏曲》。眼泪,从颤抖的睫毛下一滴一滴地碎在了茶杯中。清澈仿佛透明似的钢琴曲。莫扎特,《C大调第21钢琴协奏曲》。杜教授一辈子听过无数次这首曲子。但这回,他发现自己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呼吸的节奏开始跟随着琴律。阳光照射进来,她的周围被一片金色抹得模糊了,只余下钢琴的音符漂浮在空气中。而她散神态柔和,沉静如水,发稍和颈后闪烁着一片碎金般的日光,如此温柔,如此渴慕,就像清澈冰凉的海水,一下一下撩拨人的心尖。杜教授被这样的琴声攫获了,沉浸在满溢她的情感里,天地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