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做了噩梦,梦里茯苓替我把墙上的梯子推走,「小姐,不会的!你快走吧,大不了老爷打我们几鞭子,我跟着你在西北这么久,身子骨都壮了不少,挨几鞭没啥事的。」
「茯苓。」我骑在墙上万分不舍,犹豫一番朝她伸手,「我们一起走。」
茯苓快速的摆手,急切的催促我,「快走吧小姐,他的马带不走三个人的,更何况……我不想离开阿生。」
院门外望风的憨厚青年听见这句话摸着头傻笑,他不善言辞,只能搓着手更加努力的看着院门外。
「快走,小姐。」
我翻身下墙,墙下已经有人骑马在等,我坐在他身前,他低声对我说,「走了。」
我重重的嗯了一声他才扬起马鞭,带着我在黑夜中前行。
后面的梦境太过模糊,最后定格下来是完全寂静的黑色画面,无数个晃动的黑影在我身前,和蔼慈祥的外祖父冷漠的俯视我,他负手让开,台阶下两个人被捆在长凳上。
「妖言惑主,行刑。」
沉重的木板一下下的砸向那两个人,沉闷的撞击声好像不是在打人,只是锤打烂肉。
黑色的画面里蔓延开血红,我跪在地上想喊出来,喉咙却被扼住一样,不管怎么挣扎都发不出一个音节。
我祈求外祖父住手,没人有看我,矗立着的黑色人影像一道道柱子将我关在中间,我只能跪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人受罚。
「不要!」
终于声音钻开禁锢破出,但我已经不在外祖家中,红烛跳动在幔帐外,寂静的殿内有轻微的脚步声走近。
「小姐,做噩梦了吗?」茯苓扶着烛火坐在我床沿,她关切的查看我的面色。
我满脸冷汗,双手不自觉抓紧茯苓的衣袖,阿生已经不在了,他已经不在了,他死了……茯苓这辈子都不能跟她爱的人在一起了。
「我明天要去云霞殿。」
我自行前往云霞殿,每日替贵妃处理宫务,让她不必劳心劳神,对外我请她不要透露我的事,还是称贵妃在主持宫务。
我放下手中账本,想宽慰她,但是薛贵妃的神色告诉我她不需要安慰,更多的是在感叹天子的爱重。
「夏日酷热也不要贪凉。」我与薛贵妃只有这一句好说,她频繁呕吐又无食欲,但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依照着太医的要求面不改色的咽下那些难吃的药膳,她从不是需要人担心的女人。
「我们四人一同进宫,她们二人不肯掺和我与皇后,生怕惹事上身连累族人,只有你敢现下这个节骨眼来。」
虽是四人一起进来,称得上同病相怜的只有我们三人,薛贵妃原本就是后宫之人。林皇后和薛贵妃身后站着的是皇上与世家,德妃除了皇上其他一概不理,淑妃连皇上都不搭理,我铭记父亲教诲,忠君,尽自己本分侍候帝王。
只求安稳度日,无功无过在宫中终老。
但是薛贵妃的处境我是不忍心不管,相处几日她不想我的能力与她不相上下,「想不到你家中也教导这些,我还以为陆大人古板清高,看不上这些俗事,他的女儿必定也是只读圣贤书,不染人间事的。」
我将整理好的账目放在托盘中让宫人拿下去,「我本就是人间人,何来不染人间事呢。」
薛贵妃咳了两声,眉目带笑,「是啊。」
与薛贵妃道别离开,回去的路上长长的宫道一眼望不尽头,贤妃仪仗缓缓前行,宫人手持香炉开道,斑斓羽扇交叠,高坐在步舆之上,似是夏风闷热,眼睛突然滚下一滴泪。
你我要是都不懂看账,以后成家了可怎么办,你比我聪明,辛苦你来学怎么样?以后我就天天给你跑腿,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你让买什么我就买什么,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