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仓,在半透明的绿色液体中,正上下漂浮着人类婴儿大小的实验体。
它们无一不与深坑下的怪物类似,有的就是个大肉球,上面长满眼睛,有的是个长着翅膀的人头,脸上六对眼睛,迷惘地望着西蒙。
还有的与水池中的怪物相似,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滑腻触手。
西蒙已经不再感觉恶心,他平静抚摸培育仓,“就算你真的创造出天使,它们也不会具有神性,只是天使模样的怪物。”
“维克奴,你真是愚蠢,和那头老狗一样蠢,我的子民成为你的玩物。”个子不高的西蒙,严肃时金眸威严,这如神明审视般的颜色,举世再也找寻不到。
维克奴仓皇地跪倒在西蒙脚下,想要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又不敢触及他的目光。
“殿下,别这么说。”维克奴亲吻西蒙脚尖,“别让我觉得鸟笼中金色的小鸟要飞出来了。”
“您还没有戴上王冠。”
他垂下夹杂银丝的发,眼眸温和,这份温和成了面具,无时无刻不挂在脸上,那未曾浑浊的眼珠,却清透的冷漠。
“您从出生之时,就躺在痛苦的汪洋中,怎么?如今您是有了大爱,要怜悯那群愚民了吗?”
西蒙缄默不言,金眸没有维克奴的身影,他抬起腿,用力踹在维克奴的肩膀,让他摔倒重重砸在地板上。
剧痛从肩膀处蔓延,维克奴没有气恼,反而哭笑不得地看向西蒙。
“我顽皮的殿下。”他大笑,笑得不得不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珠,“别再闹脾气了好吗?如果您不喜欢,我带你离开这里。”
“别看这些丑东西,她们哪里配得上您的注视?”
他站起身,整理衣袍,像个老练的棋手,无论怎样的意外,都不能打破他的平静,和他早已设下必胜的棋局。
西蒙的心脏在震荡,一种来自深渊侵扰他的伟力,攫取了他冰冷的脏器,这让他感到无力和绝望。
离开时,他最后瞧了眼水池中拼命遮挡自己脸的怪物,她不敢大声哭泣,只能发出无助悲伤的抽泣声。
这头怪物与他有什么不同吗?无论在老狗眼中,还是维克奴心里,他早已是被悬挂起来的玩偶,需要时便可扯在手中玩弄。
真有趣,西蒙扯开嘴角,眼角颤抖,脸埋在阴影中,露出一抹快速消失疯狂而扭曲的笑容。
那就让我看看,这最后活下来的是掌棋的棋手,还是那身不由己的棋子。
从实验室走出,维克奴关闭好大门,还仔细检查一下,确认无误后,邀请西蒙留在这屋里入睡,得到的只有嫌恶的眼神。
维克奴露出包容的微笑,隐约有些不被理解得委屈。
西蒙离开内宫,他宁愿和兰斯洛特一起居住在竖立着雕像的中殿,开门一瞬间,他看见一直守候在门口的兰斯洛特,绷紧的表情松缓下去,扑进兰斯洛特怀中,手臂钩住他的脖颈。
“兰斯洛特,我们走吧…”顿了下,西蒙低声道,“在中殿里,你找个地方,我们在那里短暂居住几日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