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音乐提高音量变得急促,女玩偶跪倒在男玩偶身前,男玩偶高举起手臂,看不清五官黑乎乎的脸上似乎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开心。
下一瞬,帷幕拉上,再打开箱子内的木板已经换了一个画面,盛开无数鲜花的庭院中,一座华丽的宫殿成了背景。
一个高大的男人将手伸向一头金发的少女,少女穿着精致的长裙,玩偶脸圆润可爱,脸颊带着红晕,只是上面依旧带着布片拼接的痕迹。
剧情继续下去,地位极高的男玩偶拉着少女跳舞,旋转着进入帷幕后,再出来少女怀里已经抱着一位同样金发的婴儿。
婴儿在襁褓中安眠,男人走出与他们依偎在一起,穿过花园,音乐不再沉闷,突兀地欢快起来,帷幕拉上打开,少女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将闭目沉睡的婴儿交给男人。
拼接的身体诡异丑陋,艳丽的妆容可笑滑稽,玩偶失去牵引倒在病床,陡然激烈起来的音乐,仿若在庆祝这一幕。
箱子上方洒落彩带,在悠扬欢快的曲目中,婴儿一日一日长大,男人派出很多侍从仿佛在寻找什么,带回来的却是让他一次又一次失望的消息。
他痛苦而疯狂,总像是在祈求何物的模样,直到某一天高大的男人遮蔽了太阳,他狂躁不安的心才彻底平静下来。
他完成了对妻子的承诺。
帷幕再一次拉上,一位弓着背颤颤巍巍的老者冒出头,他的容貌让人惊诧,丑得像头几百岁的沙皮狗,脸上的褶皱快将五官藏起,黑豆似的小眼睛镶嵌在双眼的位置,以一头直立狐獴似的姿态看着西蒙。
西蒙打了喷嚏,鼻腔酸涩,又揉弄眼睛,眼睑发红,他盯着眼前的沙皮狗,嘴唇跳起舞,“这是我见过最有趣的故事。”
沙皮狗老人费劲地弯下腰,感谢西蒙的赞美,一枚金灿灿的金币翻转着砸在老人身上,“不过,它更适合出现在地狱中。”
沙皮狗笑了,褶皱变成一朵盛开的花,声音像残破的锣不停敲着,“感谢您的喜爱,可惜的是有趣的故事总是来自人间。”
步伐急促穿过巷子,兰斯洛特追逐记忆中的玩伴,巷后阴影中,仅有少数阳光斑驳地映照在墙壁,细碎的光线里少女提着裙摆漫步在这肮脏之地,仿佛是借着这里的淤泥盛开。
“芙尼亚!”
在兰斯洛特的祈祷中,少女转过身,茫然的表情被惊喜取代,不知为何即使已过多年,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彼此,恍若将对方遗失的那些日子,思念一直将他们连接在一起。
“兰斯洛特!”
芙尼亚松开裙摆,任由雪白的蕾丝花边垂落在这片肮脏恶臭的泥土,她张开双臂,追随记忆中一次次扑入兰斯洛特怀里的景象,细跟鞋费力在沼泽般的泥土里挣扎,跌进兰斯洛特同样张开的手臂,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天啊!亲爱的兰斯洛特,我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是主听到我的祈祷了吗?快告诉我,求你了,请告诉我你生活得很好。”
芙尼亚用手帕擦拭眼角,两把小扇子似的睫毛挂着颗颗水珠,“我找了你许久,我以为可怜的我将永远遗失你。”
兰斯洛特借力托起芙尼亚,让她站在自己身前,尽管他内心激荡的像是彻夜难眠的诗人,却依旧强硬伪装出僵硬蜡像般的姿态。
他向芙尼亚解释与她分离后的日子,他是如何漂泊到皇城,在即将被卖进‘黑窑’前,又怎样被太阳拯救。
提起西蒙,眼底海涛一般的深蓝海水,温暾着将自己煮沸。
风温柔的吹拂,时光悄然回到那一日,彼此捡到对方的孤儿,互相扶持依存,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兰斯洛特被抓走,哪怕芙尼亚追出从来不敢进入的繁华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