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喜欢渴求泥塑的神像,祈求一道神光可以免除所有痛苦,为此他们更能忍受磨难,甚至主动找寻磨难,仿佛那是通往天堂的船票。”
阿斯莫德意味不明地笑着,“包括那位“迟暮”的教皇。”
话头一转,笑声愉悦,“若是求不到神,他们就会找到地狱里的魔鬼,只要满足欲望,是泥塑的神抑或火焰中的魔又有什么区别呢?”
眉毛压住眼皮,湛蓝的瞳孔晃动着,约书亚忍着不满,“尊敬的侯爵阁下,主的教义与国王的权杖同样重要,我想您绝不会玷污权杖,也不该轻视天主。”
“不。”阿斯莫德摆手,音色散漫,“我绝无轻视神的意思,我只不过好奇,亲爱的约书亚神父,你如此虔诚,想必能给我一个风趣的答案。”
“满足欲望,求你的主求地狱的魔有什么区别呢?”
眉压得更深,唇抿紧,他可无法认同地狱中肮脏的恶魔可以同他的主位列在一起,“主不会满足任何欲望,只有恶魔才会引诱欲望,并吞噬他们渴求欲望那卑劣丑陋的灵魂。”
阿斯莫德笑得更开怀,约书亚的确给了他很有意思的答案,是美味甘甜的香气。
第七章倒数第二日
于是,他大笑,摇晃的酒杯洒出红酒的弧线,约书亚想,此刻想必整座城堡都是他肆意的笑声。
这声音不是从他喉咙中声带振动而出,不是从他沾满酒水犹如鲜红玫瑰花瓣张开的唇扩散而出,约书亚想,这大概是那燃着烈火,到处都是硫磺味的地狱中传出,他听得身体发冷,他听得身体僵硬,那笑声穿过他的耳朵,他的心。
他听到了欲望二字。
阿斯莫德赞颂,眼中流淌星河,“我的神父,你简直就似雪中沙棘,冰冷苍白的雪霜包裹住你的甜美,无论冻结你,还是融化你,你的甘甜、酸涩,都会流进我心底。”
他将剩余红酒倒进面前玫瑰花心中,像是小型的血色瀑布,在花蕊积蓄,从花瓣缝隙潺潺流下, 蛧 ???????? : ?? ?? ?? . ?? ?? ?? ?? . ?? ?? ?? 画成一条红色的线,在透明的瓶底积成薄薄一层。
他总是喜欢将任何纯洁的颜色染上那淫靡的红。
约书亚眼前的画面缩小,从灰石板的穹顶、垂了六层明晃晃的水晶灯,矗立的沉默石柱、黑白相间钢琴键似的地板、三层血肉般柔软猩红的毯子、这一切包裹下莹莹淡白铺着绸布纺纱的桌椅、掠过赤裸的画像,停留在红酒香气中盛开的玫瑰。
这一次没有痉挛的胃,没有想要干呕的厌恶,他开始平静,目光移开。
交叉的十指撑着下巴,阿斯莫德用困倦的即将睡去的声音问道,“约书亚,当生命成为永远缠不完的线团,你的上帝也只会无聊的像个魔鬼。”
他的声音舒缓宛若母亲吟唱的摇篮曲,温暖的双臂仿佛已经将你抱在怀里轻摇,“也许本不存在天主抑或撒旦,这亿万人歌颂恐惧的只是一个不会死去的疯子。”
这是在扭曲他的信仰,篡改他的灵魂,将他所有信奉的崇拜的连带着嵴梁一起揉碎踩在脚下。
这使约书亚无法忍受,愤怒冲破酒香玫瑰,化成一道风吹拂阿斯莫德的发丝。
“尊敬高贵的侯爵阁下,你的目空一切某一天一定会使你忍受地狱烈火般的焚烧!”
“你不该践踏神的荣光,正如不该怀疑国王的真理。”
“哦?”阿斯莫德眉眼弯成残缺的月牙,手指抚摸按揉着薄薄的肚皮,像是想按进去,“我已经在忍受烈火般的焚烧。”
“神父,你如此信仰你的神,将你全部的纯洁献给他,这让你心灵空荡一无所有吗?这使你没有欲望吗?”